“是意外吧?怎么可能有人故意纵火?”周元野接电话的时候也一脸诧异,最终还是对我母亲说:“老师,确实是故意的,纵火人现在还在,可能您得回去看看。”

“是谁?”

“稻川会堂川组的一个若头。”

“稻川会?”

“嗯,应该就是那个女人的男人……”周元野也不相信的说:“这倒是奇了,他不知道工作室的规矩么?”

我母亲望着我说:“想和我一起去看看么?”

回到工作室,我被这阵仗惊了一下,至少二十几个面向凶恶的男人将工作室的门堵了,我和我母亲在他们之间穿梭进屋,也就是日本男人普遍身高感人,只有两三个比我们高不少,其余都和我们齐平,否则压迫感太强。

打光灯已经被烧坏了两个,原本的篷布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个漆黑色的架子,纵火的那个男人坐在我母亲的椅子上,手里玩着zippo,盖子开合发出清脆的响声。

听到我们来了,他转过身,是个至少四五十的老男人,可我却停了脚步。

第一次,我觉得看着一个人这般熟悉,虽然我想不起来他是谁,可我真的觉得他很面熟。

我母亲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又看了看他身边已经被火烤坏的打光灯罩,冷冷的说了几句日语。

那男人突然就大笑起来,站起来走到我母亲身边,遗憾的是,他比我母亲低将近一头。

一个仰视一个俯视的情景让我觉得有些滑稽,我母亲依然冷静的说着日语,那男人表情突然就不对了,愤怒却又硬是得给憋回去。

最终他又带着威胁语气的说了些什么,然后很愤怒的走了,关键是他手下的喽啰还来将烧坏的东西搬走了,甚至不忘给我母亲鞠了个躬。

我更看不懂了。

“打电话告诉龙一,一周内我要见到这老男人的一根手指头。”我母亲这才表现出生气,将被那男人坐过的椅子一脚踹开,点了一支烟,走到窗边开了窗,狠狠吸了几口之后才平静下来。

周元野先出去了,我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在这里,就像游走在一根悬于万丈深渊间的钢丝绳上,稍有不慎就会跌的粉身碎骨。”我母亲说着看了我一眼:“但如果走的好了,走的精彩了,就会创造没有人能超越的奇迹。”

我点点头,我大概能懂这个意思。

“这是你十五岁的时候,对我说的话。”她说。

我怔愣的看着她,她有些痛苦的闭了闭眼睛说:“你不知道,看着你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我有多心疼。”

“这就和死亡一样,别人看着悲伤,其实自己没什么感觉。”我浅淡的笑了笑,说的更是轻描淡写,但这就是我内心的真实写照。

我母亲又点了一支烟:“不记得了没关系,我以后可以给你讲以前的事。”

“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被打了一枪。”

她微愣,将刚点燃的烟掐灭了,像是陷入了过去痛苦的回忆中,不得不说我母亲其实是个很美丽的女人,岁月对她很宽容,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虽然她打扮的并不惊艳,却带着一份致命的魅力。

“有些事,也应该告诉你了。”她走到桌边,从最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一只信封,将它交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