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快落山的时候,牛车在院门口停了下来,苏贵扛着一大块肉跳了下来,大牛走过来帮着拎了一大包干货,只有苏末两手空空一身轻,可这银票在他怀里揣着呢!

“他爹,不是让你买几斤肉么?割这么一大块!”

秀娘见了,有些心疼钱,这爷俩花钱也太大手大脚,不说说不行。

“娘,是我让买的,这以后天冷了,肉也能放,留着慢慢吃吧!”

苏末笑的眉眼弯弯,替他爹说话道,割了这么多肉,也才两百文。

“听见没?儿子让买的,可不赖我。”

苏贵冲着媳妇嘿嘿笑,难得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实在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二弟,买了酒啊?嘿嘿,勾的我这馋虫都出来了——”

苏诚走过来,吸吸鼻子道,他这人没别的爱好,就是平时喜欢啜两口小酒,自从出事以后,这都多久没沾过酒了?

“那是,我特地买了你爱喝的三黄酒,香吧!”

知道大哥那一点儿心头好,苏贵特意让大勇拐到酒铺,买了一大坛。

“知道,早闻出来了……唉,这么贵,我平时都不舍得……”

苏诚笑着道,心知要不是自己,这个弟弟无论如何都不会舍得买来自己喝。以前是自己太糊涂,不知道珍惜!

“大伯,怎么没看到大娘?”

苏末扫视了一圈,也没看到柳娘,故作不经意地问道。

“你大娘,她不舒服,在屋里躺着呢!”

与侄子四目相对,被那双澄澈的眼睛注视着,苏诚没来由的一阵发虚,强自笑着道。对着这个侄子,他总有一种什么都被看透的感觉。

“血,痛痛!”

妞妞在她娘怀里皱着小脸,同苏末比划道。

“大娘剥玉米的时候被锥子扎了手。”

桂花抱着妞妞亲了亲,接话道,想是疼的厉害,下午也没见人出来。

“放心吧,不严重。”

苏诚说到柳娘,从刚才表情就有些不自在,现在更是极力回避,不愿多提。

大家都以为他和柳娘吵架了,也就没敢再多说,这夫妻俩的事儿还是关起门来自己解决吧!

吃饭的时候,柳娘看着这一大桌子丰盛的饭菜,却没有什么食欲。那次自己来要债的时候,二弟一家还吃的窝头咸菜,这也才没多久,两家就掉了个个儿。只是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没有显现出来,夹了一筷子菜到苏末碗里——“翠……老四就是聪明,这寒瓜多少人都种不成,偏你这孩子硬是给种出来了。”

当然了,这许多人里就包括她自己。

“额,其实我能种出寒瓜来,是因为一本专门种植寒瓜的书,我都是照着上面写的做……”

苏末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跑到屋子里抱出来一个小匣子,从里面拿出一本薄薄的书,封面上画着一个寒瓜,边上写着《寒瓜精要》四个大字。

兰花第一个伸手,想看一看——“居然还有这样的书!”

“你又不识字,小心弄坏了。”

苏末淡定地把那只手挥开,小心把弄皱的边角抻平,然后又放进了匣子里。

“怪不得呢——”怪不得自己种的都枯萎了,原来他们是有书啊!

本来柳娘还想要过来看一样,却被苏末的话给打消了念头,她也不识字。

苏贵是看见书本就头疼,哪管那些,站起来,给苏诚倒满酒——“来,大哥,我敬你一杯。”

他们兄弟俩能够“重归于好”,这一杯是一定要喝的。

“二弟,以前是大哥对不住你……不说了,都在这酒里了。”苏诚接过酒咕咚咚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递过去,“这第二杯,庆你娶了个好媳妇。”

“好,干了。”

虽然对大哥这莫名的第二句有些奇怪,苏贵也没有多放在心上,接过酒豪爽地喝了。

柳娘就坐在他左侧,听了这话身子微微一震,然后又恢复如常地继续慢慢夹菜。

“这第三杯,谢谢你收留了我们这一家子。”

不等苏贵说话,苏诚再度把一杯酒饮尽。

“空腹喝酒容易醉,你们先吃点儿东西垫垫肚——”

秀娘拦住自家男人伸向酒坛子的手,悄悄踢了他一脚,没看出来大哥今天心情不好么?还跟着来劲!

“对,先吃菜,吃菜!”

苏贵收到媳妇暗示,虽然具体意思不明白,但并不妨碍他执行,大多数时候媳妇说的话都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