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薇和照春第一时间冲进藏书阁九层,天雨却早他们一步已经到了,只见漆黑的终极渊底部,姬桓一身黑衣几乎融入黑暗中,整个人好像经历了一场浩劫,他几乎站不住脚,踉跄间摔跪下去,饶是如此吃力,还是稳稳地抱着月谣。

“师兄——!”

“姬桓!”

文薇大跨步冲上去,只见姬桓神情萎靡,精神已经接近极限,幸好一旁的天雨及时将他扶住。

“月儿……快救月儿……”他话说的很吃力,还不等文薇将月谣接过来,便咳出许多血来,整个人连带月谣一起,沉沉地摔了下去。

文薇托着月谣差点连累也被摔到地上去,抬头看去,只见他面色惨白,反而是被困了二十几日的月谣,面若桃花呼吸均匀,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天雨一人一只手,眉头蹙得很紧。

“天雨师姐,怎么样?”

天雨站起来,神色极其凝重,“快带出去,都还有救!”

姬桓内伤相当重,天雨寸步不离地照顾了整整五日,才昏昏然醒来。

“月儿……呢?”

天雨淡淡地瞧了他一眼,眼神里有几分恼怒,“她没事。”见姬桓要坐起来,一把就把他按下去了,“你自己内伤多重不知道吗?好好躺着吧!”

姬桓望着她色厉内荏的模样,忽然笑了,“谢谢你,天雨。”

天雨给了他一个眼刀,站起来收拾东西就准备走,语气冷冷的,显然在生闷气,“这些天我会让照春来看着你,再喝三天药就可以下地了,这三天你不要乱动。”

夜渐渐地深了,明月高悬,宛如一轮巨大的夜光石,照得四周微微地发亮,无数残枝枯花宛如来自地狱幽怨的灵魂,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沿着两旁的枯木向前蜿蜒而去,朦胧间消失在夜色中。

“师兄,天雨师姐不让你下地,天那么冷,我们还是回吧。”

姬桓披着披风,一边咳嗽一边小心地走着,“没事……”

说话的功夫就到了隔壁的弟子房,他轻轻地推开门,月光立刻透过门洒了进来,姬桓压着咳嗽声走到床边,慢慢地坐了下来,望着床上陷入昏睡的月谣,嘴角轻轻勾了一下,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

“照春,把我的东西都搬到隔壁吧。”

照春哦了一声,只听姬桓又说,“现在就去。”

小小的弟子房很快就只剩下他和月谣,他轻轻掖紧了被子,一遍遍地轻抚她的头发,眼底里的情意宛如一江春水,没有任何掩饰。

“我知道你其实更想活在幻境中。可是我现在求你,求你快点醒来。你想要的幻境中的那种生活,我给你。”

“是我明白得太迟了……月儿……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无论你想怎样,我都答应你,都随你。”

他俯下身去,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整整半个月,月谣仍旧没有任何要醒转的迹象。

“师兄,你去休息休息吧,月谣只是还没醒,不会有大碍的。”这些天都是照春在打理逍遥门,偶尔文薇也会帮忙,饶是逍遥门现在萧条不少,打理整个门派还是让照春心有余而力不足。姬桓整整半个月都守在月谣床头,一应照顾的事都经他的手,照春从未见过他如此柔情的一面,一开始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后来也就习惯了。

因为月谣昏睡,不方便喝药,天雨便特意将药制成药丸,每日一颗喝着水吞下,都是一些益气补血的药丸,为的是让她昏睡的时候不会因为不能进食而饿脱了形。

姬桓将月谣抱起,手从后环着她的肩,将药丸捏碎了兑进热水里,而后吹了吹还有些烫的茶水,小心地掰开她的嘴,一点点地将药喝着水喂了下去。

照春见他专心照顾月谣而对自己视而不见的样子,内心有些受伤,催促道:“师兄,逍遥门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呢。”

“你处理就好。”姬桓将空了的碗放在一旁,拿手帕一点点擦掉她嘴角的水渍,没有立刻让她躺下去,而是抱着她一点点地松驰她的肩膀和手臂,细心得好像对待一件珍宝。

照春说不动他,只得认命离开。

姬桓给月谣松了松肌肉,取过一旁的梳子,开始梳理她一头如瀑布般的长发。月谣因为昏睡而使她整张脸看上去十分乖巧顺从,没了平日里的桀骜和咄咄逼人,倒添了几分让人心疼的味道。姬桓凝视着她的侧脸,心头宛如被什么填满,暖暖得却又涨得发疼。

他轻轻拨开她的长发,在她的鬓边落下一个轻吻。

“如果你要睡,便睡着吧……多久我都等着你。”

窗外的阳光异常明媚温暖,静谧得宛如世外桃源,已经过了五九,天开始慢慢地回暖,空气中传来微微的梅花香,隔着紧闭的窗子一点点渗入房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