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文薇诧然变色,只听月谣颓伤地跪在地上说道,“可是毛嗣平被他人买通,开给我的方子里,含有大量的落胎药,我的孩子已经……没有了。”

文薇久久没有回过神来,惊骇又心疼,“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毛嗣平受谁指使?太目无王法了!”她的脑海里将可能的不可能的人都过了一遍,实在想不出有哪个人会想要害她的孩子,就算是政敌,也不会用这种妇人的方法,况且她没有孩子,参与朝政会更加得心应手。

月谣戚戚地说:“我也不知是什么人,我只想杀了毛嗣平!”

“不可能!我一定要查出凶手为你报仇!”文薇深觉同命相连,不由眼眶泛红,“你的苦我知道……你的恨我也明白。这个仇,我帮你报定了!”

月谣心里像是被万千把刀子扎着,嗓子发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爱之深恨之切……或许有一天她知道了真相,会将自己千刀万剐吧。惟愿这一天永远不要到来……

北方矿场向来是关押重犯的地方,只要来了这里的犯人,就永远没有被赦免的机会,必须日夜劳作,直至死去。

自从殷天华谋反已经过去了四年,殷氏降民病死的累死了一半,剩下的都是那些年轻力壮的男子,日日继续着这没有希望的劳作,以赎罪孽。

夜已经深了,殷天华带着族人最后一批离开矿场,身后是穷凶极恶的狱吏,不断地挥着鞭子催促他们回去,嘴巴里骂骂咧咧没几句干净的话。

“狗杂种,要不是你们,老子现在已经舒舒服服躺在家里睡觉了!他妈的!快走!装什么死!快走!”

鞭子落在一个瘦弱的孩子身上,鞭尾卷过他的手臂,立刻起了一道红印子。

殷天华走在最前面,恨恨地瞪着狱吏,却没有任何办法。

“咻——!”一记利光破空袭来,准确无误地钉入了狱吏的喉咙,那人张着嘴瞪大了眼睛挣扎片刻,很快就咽了气。不等剩余的狱吏反应过来,草丛中突然出现几个黑衣蒙面的男子,刀刀狠手,很快就杀光了狱吏。

血腥气随着夜风悄然弥散开来,惊诧了殷天华等人。

“你们是什么人!?”

殷氏一族聚成一团,下意识地将殷天华护在中央。

黑衣人互相看了几眼,纷纷让开一条路,只见夜色中出现了一个同样黑衣的女子,不同的是她的脸上没有蒙面,手持冷剑,步伐沉静、气度出众,似乎是那些黑衣人的首领。

殷天华微微皱眉,没有认出她来。

“殷城主受惊了!放心,我们没有恶意,我们是来救殷氏一脉的。”

“你是谁?”

靠在殷天华旁边的一个男子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道:“脸上有伤疤……你是帝畿云间月的贴身近侍兰茵?!”

话音刚落,所有人更加戒备起来。

兰茵低低笑起来:“想不到我一个无名小卒,倒也让大家惦记。”说罢侧目看了一眼黑衣人,吩咐,“放下剑

。”

殷天华眉头深锁,冷声道:“我等已是阶下囚,兰大人何故到访,莫非是要斩草除根?”

兰茵的声音微微有些高,像是剑器交击发出的声音:“方才我说了,我们是来帮助殷城主的。”回应她的是殷天华的冷笑。

“殷城主不必急着下定论,不妨听我说几句。”

月色被乌云遮掩,整个天地都暗了下来,夜风沁凉,竟有让人沉浸在寒冬腊月的错觉。

“殷城主可还记得当年和相柳氏一同起兵,本应同心协力,却中了天子的离间计,最后殷氏受到重创、相柳氏遭招降,并无多少损失。”

殷天华眉头青筋一跳,没有说话。

“天子本可直接派兵将幽都城彻底灭城、收入囊中,却转而选择收取殷氏的丰厚纳贡,改立城主。殷氏还是殷氏,只是代表殷氏的,变成了原本不起眼的殷芝兰。殷城主可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殷天华等着她往下说,倒是他身边的人疑道:“帝畿不能打?”

兰茵看了他一眼,颇有兴致地一笑,“不知这位……?”

那人道:“原幽都城季叔——殷渊。”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殷军师,失礼了。”她道,“没错,帝畿不能打,因为帝畿打不起。”

殷天华和殷渊对视一眼,微感诧异:“彼时的帝畿从上代王上手里传至今上,国力大为空虚,虽今上励精图治,可国力昌盛岂是一朝一夕之事?再者说,若是胜了,帝畿好不容易积累的财力和兵力都会有损失,是惨胜;若是败了,帝畿在五服的威望将荡然无存,不臣者四起——天下大乱。这是无论胜还是败,都对帝畿极为不利的战争。所以帝畿不能打。”

殷天华恍然大悟,然而仍对兰茵心有疑虑。

“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