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连日来的抓捕,大部分的姚氏宗亲都已经被擒,夏叙心说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了,便早早歇下了,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命人有任何风吹草动都来叫醒自己。

因此当姬桓站在北门角楼上眉头深锁的时候,守卫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小心翼翼地问道:“姬大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姬桓一脸为难写在脸上,问道:“夏叙可在?

“夏大人歇了,您要是有事,我这就去找夏大人。”

姬桓眉头皱得更深了,走到一边坐着,那守卫观察了一会儿,一溜烟跑去叫夏叙了。

夏叙来的时候很匆忙,一边走一边系腰带,脸上还顶着没睡醒的朦胧,神情却十分凝重:“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有逆贼?”

姬桓看到他有些吃惊,目光掠过门口的守卫,微微笑了一下,带着几许歉意:“没事。我只是……只是在想一些事情。不知道他们会把你叫来,抱歉。”

夏叙神情一松,困意再次上涌,但看姬桓脸色分明就是有事,就这么走了不大好,便在姬桓对面坐下来,“这么晚了,姬大人还不睡,是不是有别的什么事?”

姬桓抿了抿嘴,又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虽然低着头,但夏叙还是能看到他的困惑。半晌,他才问道:“你……可有妻室?”

夏叙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老老实实地说:“不曾有。”又说,“不过离开帝畿前,我托人给我说了一门亲事,打算回去后提亲。”

“那很好啊,不知是哪家的闺秀?”

夏叙笑起来,“不是什么名门闺秀,就是一般的人家。”

“那想必才情出众,秀外慧中吧?”

夏叙道:“才情倒是不出众,但是为人善良、勤快,就是脾气有点急。也不知怎么回事,每次看到她咋咋呼呼的样子,我都觉得特别可爱,特别地想和她在一起。”

姬桓点了点头,又问,“听起来,你们相处很久了?”

“也不久吧。”夏叙细细回忆起来,“第一次见面是去年的秋天,那时候落叶翻黄,她穿了一件淡绿色的衣衫,跟在媒人后面,乍一看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柔美,只不过一开口全露馅了。我还记得回去的时候她是被媒人骂着走的,所以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对我爱答不理的。”说到这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算算时间也不过半年不到。”

“你们会吵架吗?”姬桓终于问到了最想问的地方,脸上却不动声色的。

夏叙理所当然地道:“会啊!当然会!”

“你们要是吵架了,你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哄着让着呗!难道叫我七尺男儿去和一个女子计较吗?吵赢了有面子,可是媳妇就该跑了。”

姬桓道:“那你如何哄?”

夏叙再不知情况也该猜出几分端倪了,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狐疑地打量着姬桓,问道:“您和我们家大人吵架了吗?”

姬桓脸色一僵,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夏叙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今天晚上您看来这般古怪,这么晚了还不回去,原来是和

我们家大人吵架了。如何?严重不严重?”他认真想了想,道,“若是一般女子,无非不是买一些饰品、衣裳、美食。可是我们家大人和一般女子不一样,可这有些麻烦了!”

姬桓耳朵尖一动,“那我该如何办?”

夏叙有些苦恼:“说实话我从未站在一个男人的角度上去观察过我们家大人,但是哄人嘛!无非不是投其所好,您和我们家大人相处多年,应该知道我们家大人的喜好吧?”

姬桓略有明了。

“月儿喜欢红色、喜欢玉饰、喜欢鲜花,喜欢甜食。也喜欢古籍,擅长兵法,武器中最喜欢用剑。不喜下厨、女红、琴棋诗画,她喜欢自在的样子,不喜欢过多规矩约束……脾气倔强,不服输,很坚忍,有的时候锋芒毕露。但其实我刚认识她的时候,她瘦骨如柴,楚楚可怜。”他如数家珍,让夏叙看呆了。

“想不到我们家大人还有这么一面啊,这么说来的话,她好像也和其他女子没什么不一样的啊。”话刚说完觉得不妥,立马说,“不不不!我是说我们家大人在坚忍这方面还是很突出的。”

姬桓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暗下去:“可那时候我真的对她很狠心……其实我从来没有停止过伤她的心。”

话题一下子变得深沉起来,夏叙有些不知如何回答,半晌才道:“那说明她很爱你啊。”

姬桓的心好像被什么狠狠扎了一下,素来沉静的脸上流露出了悲伤的神情。

“是啊……”

房间里变得压抑起来,夏叙的睡意被彻底赶跑了,他忽然用力搭在姬桓的肩膀上,眼睛里熠熠生光,“买呗!”

姬桓诧异地看着他。

“喜欢红色,就买红色衣服!喜欢玉饰!就把玉饰店最好的玉都买下来!喜欢鲜花!就把房间里都堆满花!喜欢甜食!就把整条街的甜食都买下来!总之喜欢什么就买什么!买!买!买!”又说,“如果有什么比买买买还要能感动人,那就只有亲手给我们家大人做一些东西了!比如说做一顿饭!当然一顿不够,那就两顿、三顿……天天做!”

姬桓微微睁大了眼睛看他,慢慢地流露出醍醐灌顶的表情,漆黑的瞳孔里散发出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