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福宫,惜弱头上缠着白布,隐隐洇出红色的血迹,面无表情的跪在云妃的灵牌前,一声不吭。小宫女甜杏小心的站在她身后,纠结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皇后娘娘驾到!”门外传来通报声,吓了甜杏一跳,赶紧回过身低头朝着门外跪好,当皇后明黄缎面的鞋子映入眼帘的时候,小声说了一句。

“皇后娘娘吉祥!”

“起来吧!”良慎高贵的一抬手,示意她退下去,甜杏乐得如此,赶紧答应着爬起来小跑着出去了。

“惜弱姐姐……”良慎看着跪在地上的惜弱,面色蜡黄,额上的白布显的尤为刺眼。

“奴才万死,不敢当皇后娘娘如此称呼!”惜弱依旧面无表情,两眼盯着良慎脚下两块青石砖对起来的缝隙,冷漠的说道。

“本宫还记得初入宫时,云妃姐姐与你待我的好,云妃姐姐已仙去,你要节哀才是!”良慎不理会她的冷淡,继续说道。

“仙去?”惜弱冷笑一声,“奴才愚笨,不知那样狰狞的死法也算得上仙去?”

良慎看她的样子,便知她心中怨气未消。

“本宫知道姐姐死的冤枉,可逝者已矣,你这样折磨自己又有何用?你放心,皇上会给云妃一个交代,本宫也不会放任姐姐枉死!”

“主子们给的交代不就是阚德明么?一个奴才的贱命便可抵偿了一宫主位娘娘的性命,娘娘九泉之下看见这样的交代,不知能瞑目不能!”

惜弱一身缟素,挺着纤薄的脊梁,直直的跪在地上,不卑不亢的说道。

“本宫有许多话不能跟你说,你且行且看,水落之时便是石出之日!眼下,你要保重自己,何必要做出自残这样的傻事?”良慎心中有苦,却不能说出来,只得用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去劝说惜弱,可惜弱要的恰恰不是这些。

“皇后自己尚且择不清楚,自然有些话不知怎么说!”惜弱蔑视的冷笑。

“大胆!你怎可对皇后娘娘这般说话?”一旁的常青却看不下去了,不禁出言顶了回去,“皇后娘娘怜恤你失主无靠,特来给你谋个出路,你却不识好人心!”

惜弱突然仰头一笑,令常青一阵脊背发麻。

“常青,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主子不主子,娘娘不娘娘的?我永生不会忘记,我是为了什么才会失主无靠的!”

常青刚想说话,被良慎按了下去,良慎见她怕是一时走不出云妃的事,只得改了话口。

“惜弱,你先起来说话!”

惜弱缓缓站起来,依旧低着头,不说话,也不看她。

“你老家是哪里的?”良慎故作轻松的问道。

“奴才老家是热河的。”惜弱淡淡的说。

“热河?那倒是不远,家里还有什么人?”

“奴才幼年被卖到云妃母家府中,后云妃之父前往姑苏走马上任,将我也带了去,自此再也没回过热河,家里,也没什么人了……”

“你父母还在世么?”良慎又问。

惜弱不知她到底问这些做什么,但皇后问话,奴才怎可不答?

“我父亲早死,母亲改嫁,我不愿与继父生活,这才让母亲卖我去做丫头!”

良慎心中酸涩,没想到,她背后的身世竟是这样波折凄惨。

“若是出宫,你可有去处?”

惜弱抬眼看了看,心中慨叹,大约皇后是想将她赶出宫去罢。

“只有去投奔继父!”惜弱无奈一笑。

“你继父为人如何?可有活命的营生?”

“继父乃热河行宫领催徐诚意,总不至于饿死!”

“徐诚意?”良慎心内一惊,“你继父竟是徐诚意?本宫在热河之时,便是他协助本宫击败粤贼刺客,乃是忠义之士!皇上也颇为看重!”

惜弱倒不知道这段缘故,只是略扬了扬眉,可很快便感觉这些和自己并没有关系,依旧面色如水般平静。

“皇后若想将奴才赶出宫,大可以直说,不必做出这样贤德的安排,徐诚意的功绩荣宠,都与我无关!”惜弱硬生生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