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当卫风领着周身酸痛的诸女回到府宅时,王蔓、小兰、陈少女等留守女子全都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了,个个满头满脸的泥水,从头到脚是清一色的黑黄颜色,甚至头发也结了层硬枷,身上没有半点女儿家所特有的淡雅清香,而是散发出浓郁的汗腥土腥混合味道,还有人的面目带有明显的青肿!

王蔓忍不住责怪道:“卫郎,你太狠心了,你看看姊妹们都给折磨成什么样了?再是练武杀敌也不能不顾人家的身体吧?”

王道怜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接过来道:“姊姊,你别责怪将军,咱们都是自愿的,只有刻苦训练,才可以早点上阵杀敌,虽然累是累了点,可这一天过的很充实,是以往从未有过的。

卫风丢了个满意的眼神过去,催促道:“你们有这种觉悟最好,现在,赶紧去洗洗换身衣衫,用过晚膳都早点休息罢,明早鸡一叫就得起床,对了,小兰,家里五加皮、桑寄生、三七都有罢?你找点出来,给她们研碎了放浴桶里泡上小半个时辰,然后取小半支首乌研碎加蛋清敷在脸上,入睡前洗净,我可不想她们十来天后个个变成了树皮脸,整的和他娘的刘牢之一模一样!”

“扑哧!”小兰掩着嘴轻笑道:“郎君你不用操心,小兰与姊姊已准备好了,姊妹们,都跟小兰过来吧,郎君你也去洗一下,出来就可以用膳了。”说着,转身向内走去,女人们连忙跟上前,这时的她们,绝对没有照铜镜的勇气!

一个时辰之后,宅院里的灯火相继熄灭,王道怜诸女全部是刚一沾枕头就立刻进入了梦乡,令人毫不怀疑,既使在屋子里敲锣打鼓都唤不醒!

就这样,在没完没了的苦练中,时间快速流逝,这段日子里,卫风除了给王道怜诸女做教练,他把更多的精力花在了整编军队上,孙恩第二次来攻时,山阴全城有一万两千军,后强征两万良人入伍,又经连续数日的守城消耗,如今山阴军还剩下两万左右。

卫风以三千义兴军作为骨干,把全军打散重编,这个工作繁琐而又干系重大,足足用了六日才算是初步磨合,可纵是如此,其余九座县城还未着手,但暂时只能这样了,必须得先把山阴军练成一支铁军,才可以抽空去训练县军。

而在阳羡,徐道覆退去后的第三天,谢琰领一万禁军前来,阳羡的完好无损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经询问,褚爽基本上也不隐瞒,说他慧眼识金提拨了卫风,又把守城的功劳大部分都推给了卫风,并着卫风领三千军救援山阴。

这可是个大大的惊喜啊,谢琰当场上书朝庭为褚爽请功,之后就领军前往吴兴郡治乌程。

刘牢之撤退的第七日,也就是五月三十日,褚爽全家趁着阴天没有太阳,都在花园里赏玩着花草,不过,褚夫人却没这份心情,向东南方向看了看,便自言自语道:“也不知山阴如何了,卫将军这一去了无音讯,真让人心急!”

“哼!”褚灵媛冷哼一声:“阿母,有什么好急的?那人回不来才好呢!”

“胡闹!”褚夫人立时脸一沉,不悦道:“灵媛,就算你对卫将军有成见,但别忘了,你二兄也跟着去了山阴,如果卫将军出师不利,你以为炎之能幸免吗?你存的什么心思?”

这顶帽子又高又重,褚灵媛顿时眼圈一红,委屈道:“阿母,小女不是没想到嘛,又不是故意的!”

褚夫人冷眼一扫,又道:“灵媛,阿母着你读的《列女传》与《女诫》,你有何心得?趁着闲来无事,你把《列女传》之贞顺传齐杞梁妻背来听听!”

“啊?”褚灵媛的俏面一瞬间苦到了极点,讲个大概故事可以,背书那不是要人命吗?不由目光闪闪躲躲,嘴上喃喃着就是不开声,褚夫人正要喝斥,突然,远处奔来了一名管事,大声唤道:“郎主,朝庭有黄门前来宣敕,请您速去大殿摆案相迎!”

“哦?”正蹲在地上,拿着小花铲挖蚯蚓玩的褚爽刷的一下站了起来,欢喜道:“定是朝庭的封赏来了,我去去就回!”说完,急不可待的快步而行。

褚灵媛暗道好机会,跟着道:“阿母,两位兄长,咱们都去后堂听听罢,看看父亲能不能升迁,最好是回到建康,既便不能,只要离开义兴也行!”

褚夫人也没了刁难褚灵媛的心思,看了看褚秀之与褚喻之,这两子的目中都现出了期待之色,于是点点头道:“听也可以,但莫要弄出声响,免得被人轻视。”

“嗯!”褚灵媛重重一点头,提起裙角一溜烟的向正殿跑去。

片刻之后,褚府正殿已摆好了香案,褚爽面容端正,身着全黑色官服跪在殿心,一名黄门手持竹简,大声念诵道:“大晋隆安三年五月二十六日,大晋皇帝一曰策书:孙逆谋反,生灵涂炭,山河震动,社稷蒙尘,吴兴、义兴一时尽没贼手,唯有阳羡独守不失,士庶皆称颂,此义兴太守褚爽之功也,今加褚爽建威将军,督义兴军事,特进金紫光禄大夫、赐金百斤,绢五百匹、另免义兴赋役三年,以示朝庭恩德!”

褚爽大声应道:“臣褚爽代我义兴军民谢过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