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父亲带着张管事和四儿急匆匆地出门了。

一连四日毫无音讯,赵安然心不在焉地在院子里绣帕子,几次都扎到了手指。

“菊儿,你再去门口瞧瞧,看看有人来送信没儿?”

这话反反复复,赵安然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一次次地翘首以盼,一次次地失望而归。

见菊儿张口欲言又不语的样子,知是又白跑一趟。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喃喃道:“还是不行吗?”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软软地倚在靠椅上,双目无神。

明天就是最后一日了,是赶不及了吗?

“姑娘,四儿送信回来了!”安笙身边的小厮沈青疾步进了院子,惊喜地忘记了行礼。

黯然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问道:“人现在在哪儿?”

“在老太太的映辉堂。”

赵安然来不及整理,就行色匆匆地去了映辉堂。她撩开帘子进去的时候,祖母正要问话,便静静地站在一侧听着。

“大老爷如今住在哪儿?在京城可有水土不服?一路上辛苦赶路可别再累病了。”当母亲的首要的是儿子的身体,祖母一上来就关心父亲的身子。

安然纵是焦急,也只能安静地等待。

“老爷住在吏部尚书李大人的府上,一路上赶路虽然辛苦,好在老爷身子强健并没不妥,只不过,住在别人的府上到底不如自己家里便宜,难免不自在。”四儿是个机灵的,嘴又好使,回话清楚条理又清晰。

“恩。”祖母满意的点头,又问,“你老爷可是求了李大人从中说项?”

“李大人虽在吏部,但同朝为官,与刑部主事相熟,便替老爷引荐了。”四儿低头说。

祖母不置可否:“刑部文书可下来了?”

“文书下来了,赫连老太爷夺官,大舅爷降为五品知州,外放鄞州,两个月后上任。”四儿回话。

祖母面无表情,看不出喜乐。但安然却已拧了眉头,眼中满是失望。

命运的转轴仍旧没有一丝倾斜,明知道希望不大,但她始终怀着希望。只是,命运的无情刀一样在她的心上,割了一刀又一刀,刀刀浅显,却刀刀见血,令人又疼又苦又颤栗。

浑身无力,像是被掏空了一样,瘫软地倚在菊儿的身上,神色木木的,脸上苍白地毫无血色。

祖母一直不喜欢她的母亲,也不喜欢她和弟弟,甚至每每看他们的目光都带着些怨恨。但到底是血脉相连的血亲,见安然神色不对,忙叫人唤了安大夫。

安大夫,名唤安峄城,是这临州城里小有名气的医者。

祖母守在屋子里,看着大夫诊脉,见他收了手,忙问:“安大夫,我这二孙女怎么样了?”

安大夫边写了方子边说道:“老太太不必担心,二姑娘是忧思过度,又受了惊吓,只消好生歇息,过几日便好了。”

“多些安大夫了,”祖母唤了丫鬟锦佩吩咐道,“你去拿几两银子给安大夫,送安大夫出门。”

直到黄昏的时候,赵安然的脸上才有了血色。

破天荒的,祖母竟留她在映辉堂用晚饭。这是她第一次和祖母一起吃饭。然而,她胃口并不好,又不想惹祖母不高兴,强迫着自己吃了半碗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