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天皓年间。琅京,冬,腊月。

破旧的柴门“吱嘎”一声被推开,梳着双丫髻的姑娘探出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雀跃。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冬日冰冷的空气。干净,带着些许的人间烟火。

是谁家,早起的妇人轻涂着桂花头油?

是谁家,衣物浣洗芬芳迎风挂在庭院?

是谁家,新熬的米粥在锅中翻滚不休?

这一切,这一切都明明白白的告诉着胡十九一件事,她又重回人间!

“呦——”一声拖长尾音的惊呼打断了胡十九惬意的回想。

“十九姐!人间这种地方你怎么每日都看不够呢?”

胡十九啪的一声关上门,随手丢去一个东西,飞快堵住了或与喋喋不休的嘴巴。

“呸呸呸!”惑与下意识的用嘴叼住,立刻又吐了出来,这是什么!

“石头啊,”胡十九好整以暇的着,又上前几步威胁道:“要是不想回狐山,就别一大清早大呼叫的!”

“嗯……”惑与委屈的撇了撇嘴,马上又配合的头。

“还有,你现在是‘管家’,哪有用嘴叼东西的!”胡十九想起刚才惑与那个“灵敏”的反应就很郁闷。

“我……”

谁想到你一大清早就拿东西丢我,还居然是石头!

“他还在睡?”胡十九踮起脚尖望向堂屋的方向,将惑与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问道。

“嗯,还在睡。”惑与缩着脖子,声音同样压得很低。

阳光明媚的清晨,院子里的一老一像在密谋着什么,不出的奇怪。

“哈!”一个男子的声音忽然响起。

“悄悄话!羞羞脸!”男子手一扬,两瓢冷水同时浇在了胡十九和惑与的头上,又扮了一个大大的鬼脸,迅速跑回屋内,“啪”的一声关紧房门,只听到他不停的大笑声回荡在院中。

刚刚还在悄声嘀咕的二人冷不防会有这么一“劫”,胡十九冻得牙齿咯咯作响:“你不是他还在睡觉吗?”

惑与也好不到哪里去,“哈啾!”

清晨温度很低,话间,他的胡子迅速结起了薄薄的一层寒霜。

“哈啾!”

惑与连着打了几个喷嚏,方才抖索着回话,只听见胡十九屋子的门“哐”的也关上了。

一间堂屋,一间厢房,还有一间堆放杂物的柴房就构成了胡十九在人间寄居的的院子。

惑与在寒风中独自凌乱。

他天真的以为人世间的住所都应如此,直到后来见到韩府的规格,他才知道自家主子住的连人家的佣人都不如。

而自己住的,那就是连韩府的狗都不如啊……

当然,这只是后话。

胡十九当年分文无有的来到了人间,能有这样一个容身之所,已经令她非常满意。

如今,重生在这简陋的院,她更是故地重游的欣喜。

只是,曾经的院,突然多了两个“人”的居住,就显得有些逼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