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来,那一年的冬天可真冷啊。贾德全无数次的都想回到自己那个破落的家乡,京城里的繁华,他要不起……

然而,唯独想到那个不能说出口的“秘密”,他便每日就像着了魔般的,前一夜,下定了决心要走,可是第二天一早,却又继续跪在安府的门外。

“呵……”安府的大门开了,两名穿着厚实的家丁,似乎是不情不愿的从暖洋洋的炉子旁离开,打着瞌睡从里面走出。

“哟!”他们同时看见了安府大门对面的贾德全,他衣衫褴褛,面色青紫,就在那里直挺挺的跪着。隔着飘洒的雪花,看不清他的眉眼。

“不是冻死了吧?”其中一人说道。

“走,去看看。”另一人揣着双手,蹑手蹑脚的走到贾德全身边。

“吓!”他恶作剧的一吼,贾德全一个激灵,此时雪地里的他,须发皆白。

看清面前来人之后,贾德全张开几乎要被冻裂的嘴:“这位大哥,行行好,让我见一眼你家小姐……”

“呸!”一口浓痰啐在贾德全脸上,“就凭你?这个不知从哪儿滚来的叫花$10,子?”

站在门口的那名家丁听到这话,也乐颠颠的跑了来,用脚尖围绕贾德全画了一个圆圈。

“看好了啊,你爱跪,就跪着。不过,”他向着刚才羞辱贾德全的那名家丁笑道,“要是这小子敢出这个圈,咱们就有他好瞧的!”

哈哈。哈哈……

那笑声如此嚣张,如此刺耳,以至于很多年后。夜阑人静之时,贾德全的耳中仍时常回荡起这种笑声,久久不散……

“你们两个猴儿崽子,不好好干活,在那里干什么呢!”管家安来福揣着双手,穿着翻毛领的长袍站在安府大门内,冲着这边骂道。

“老安头。我们就是在干活呢!”那两个家丁转回头让出一块地方,让安来福看清这个仍跪在地似乎无知无觉的贾德全。

安来福愣了下,回头向着府里望了望。他快步走下台阶。“滚滚滚!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这么对待贾公子!”

他这与前几日大相径庭的态度,让那两名家丁面面相觑:“今儿是怎么了,老安头你冻傻了?”

“滚!再浑说,我告诉老爷。叫你们都卷铺盖滚蛋!”

安来福。除了之前对贾德全冷嘲热讽,行事刻薄,平日里在安府还是颇有人缘,就连安老爷,也卖他三分薄面。

因此,听安来福这么说后,那两名家丁也只能自认倒霉,一前一后的向府内走去。然而。之前的那个家丁突然忿忿的转过头,重重的给了贾德全一脚。随即立刻蹿回了安府。

“安财!”安来福回头骂道,“你小子给我等着!”

他连忙扶起被踹翻在地的贾德全:“贾公子莫和他们一般见识,都是些狗眼看人低的杂碎!”

安来福说着,看到面无表情的贾德全脸上那一块污渍,又恨得回头啐了一口:“下流胚子!”

他从袖中掏出一方浅灰色的帕子,细细为贾德全擦去污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