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们从瓷器聊到书画,童瑶几个人大气不敢出,默默地倾听着。

所有的古玩古董艺术品类中,书画是最深奥,最高规格的收藏品。

曾经出现过一幅画拍出史上最高价,也有数百万砸下去被打眼的例子。

不说他们,就连童皓他们目前也不敢触碰书画类,因为这是最耗费时间、最难鉴别真假的一门知识,学习门槛非常高。

因此,听到沈风眠和这掌柜聊得兴起,童瑶几个耳朵竖起,听得无比认真。

“说起纸,我倒比较喜欢绢,尤其是宋绢。”宋掌柜笑眯眯的,声音悠长:“元代的绢比宋代的绢粗,不如宋绢细密洁白,相比之下,还是略显下乘。”

沈风眠眉眼含笑,声音不疾不徐:“明代的绢也不错,只是略稀簿。”

俩人从绢聊到纸,又从纸聊到画,宋掌柜甚至完全忘了身在何处,直接坐下来不想走了。

聊到字画,宋掌柜满脸欣喜地看向沈风眠:“那沈老板是喜欢吴门派和松江派、苏松派中的哪一位?可有藏品?”

沈风眠笑了:“吴门四家我都挺喜欢的,可惜我未能收藏一幅。”

旁边有人听不懂,轻声问这吴门四家到底是什么。

他们细细碎碎的念叨声音虽然不大,但到底是噪音,影响了童瑶听沈风眠他们的聊天。

她听着心里烦得很,白了一眼:“沈周、文徵明、唐寅、仇英,吴门派四大家,也称明四家、天门四杰。”

虽然她态度不好,但几个小朋友还是很高兴的,有心想追问,又碍于沈风眠他们在聊天不好开口,但眼里的兴奋简直要溢出来。

宋掌柜微微蹙眉沉吟:“吴门四家,我倒也略有了解……沈周和文徵明这两位名士,淡于仕进,诗、书、画三绝,渊源、画趣相近,又各有擅长和特点……不过,到底还是不如仇英。”

沈风眠捧着茶盏,笑睨着掌柜:“仇英为职业画家,与唐寅同师周臣,技法全面,功力精湛,从临摹前人名迹处得益,他们与沈周两位本就不一样,倒不好分出高低。”

他说起这些,简直如数家珍,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宋掌柜显然有些意外,眼中迸发出惊喜,笑容更加真切:“说起来,店里倒是有一幅仇英《文姬归汉长卷》的仿作,沈老板可有兴趣一观?”

沈风眠很给面子地点头并跟着站了起来,起身往另一侧书画柜走去。

宋掌柜一边走,一边笑着:“09年的时候,香港长风春季拍卖,可惜我未能前往,一直深以为撼。”

“当时我倒是去了,不过只看了一眼,那时候年纪小,关注点更多的在于它1.12亿美元的拍卖价。”

沈风眠轻描淡写,殊不知这番话在众人听来是如此惊人。

当时的拍卖会,入场券极为难得,尤其是这压轴作品,非等闲基本不可能亲眼看到。

宋掌柜微惊,颇为感慨:“这样的经验真是太难得了……可惜我当时无缘得见,唉……就因为错过了这一次拍卖会,我后悔了整整三年,后来12年纽约华夏古代书画拍卖专场的时候,我推了所有事过去了,本来都准备为客户拍下《西园雅集图》,但是……”

他面上浮起一抹遗憾的笑意,没有继续说下去。

有人忍不住追问了一句:“但是什么呀?”

宋掌柜哈哈一笑,摇摇头:“但是拍不过人家。”

沈风眠安慰地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毕竟是刷新仇英画作拍卖的世界纪录的拍卖会,310轮叫价,确实很有难度。”

岂止是有难度,简直是地狱式的难度,当时起拍价就是5亿美元,后来更是拍出了9.5亿美元(约合人民币60亿元)的天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