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道之路虽然看似方便快捷,但必然会受到香火信众以及山水地理的局限,毫无疑问,当敖璃得了陈浮生封正,总管这片天地所有水事,开拓四海之后,她一身气运法力自然而然就与这片天地联系起来。

当然,在这件洞天法器圆满,她消化完这段经历后,依旧可以经由陈浮生将这重联系斩断,对于将来修行不会造成什么妨碍。

但是在这期间,和其他人一样,甚至会被这来历奇特的神殿抓住一缕气机因果,投影出以具神像分身出来,相当于自己命门被其他人掌控,这种感觉就算凡人也很难接受,更何况是对于修行之辈,尤其是龙族公主出身的敖璃而言。即使是师徒长幼之间关系还有所不同,可以说陈浮生一夕之间地位就跃居敖璃之上,对她有着生杀大权,一念之间就可以让她神位崩塌,香火断绝。

即使她相信陈浮生为人不会如此行事,但这种感觉委实难以接受。

与陈浮生从那一处龙门客栈带出的几名剧情人物,叶棠梨和叶棠梨招揽的契约者不同,敖璃与陈浮生是同一世界出身,地位相当,在这异界他乡必然要携手同行,因而陈浮生在一开始就要将所有讲解得清楚明白。

至于最后如何决定,还是要看敖璃自己选择。

不成,陈浮生不亏,最多在这件洞天法器的祭炼上多花费些时光。

敖璃入海,陈浮生大赚特赚。

望着陷入深思的敖璃,陈浮生思虑缓缓流淌,无悲无喜,将之前听闻敖璃讲述那些上古秘闻时引发的心头震动压下。

只是他不知道,早在他心念一动之际,就有一丝微弱因果涟漪从身上生出,循着玄之又玄的联系经由虚空荡漾开去,甚至透过诺兰德大陆外围由四大元素位面气机交汇冲突形成的那一层晶壁屏障向着冥冥之中更加高远不可寻觅之处扩散而去。

奇异的是,随着时空延伸,转换,那道涟漪非但没有消散无形,反而越发强力,声势浩荡,经由之处,天机便自发生微弱的动荡紊乱,虽然一瞬之后,便在天地真灵的本能扭转下平复如初,但却真切无疑地留下了痕迹,命运气数有如河水,发生细微的扭转偏向。

最终,这道信息在一道河流前停下步伐,如燕归巢,涌入一人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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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浩渺无垠,星辰之间看似探手可及,实则不知数十上百万里开外,可谓真真正正的“天涯咫尺”。

因为距离太过遥远,就连日月辰光也难以延伸到如此地步,宇宙虚空当中,实则大半被黑暗笼罩,异常沉寂。

然而在这最中央的位置却有一条大江大河悬挂在天幕穹顶之上,大放光明,异常璀璨。

大河之下十数万丈,是一块浩瀚大陆,宽广无垠,不知几千万里方圆,便是那片血族源起之地的幽冥血海与之相比也是大有不如。

大陆之外,团团黑暗之后,便是陈浮生曾经经历过的虚空风暴,有如潮汐,汹涌澎湃,源源不绝,一浪接着一浪,向着这片大陆扑去,永无休止,比起陈浮生见识过的不知要强出百倍千倍。

在这饱含崩毁狂乱之意的虚空风暴之下,就算是元神高人催动洞天之宝也只会被当场撕裂,摧毁,化为飞灰,随着凛冽罡风彻底消逝无踪。

大陆也本该被其侵蚀,缓缓消磨,然而每当虚空风暴将要扑至的刹那,大陆外沿便有古朴光华流转。

然后,就是风消云散,风暴溃散当场,然而其中蕴含的丰沛元气和裹挟而来灵质则被大陆缓缓吸收,化为新的外沿。

整片大陆,就这样一点一滴,但却毫无止息地成长壮大,在这之前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山川才能到达今日地步,而且必然还将继续增长下去。

大陆之上,更有无数磅礴气机不加丝毫掩饰,外放成柱,通天而起,上应星辰天河,光亮夺目。最弱小的一处气机强烈程度也远在所谓的元神,神灵之上。

但若从天河之上居高临下俯视而去,就会骇然发现这块大陆山川形势与陈浮生出身世界竟是异常仿佛。

就好像是一者以另一者放大或者缩小千百倍之后形成的模型,只在细微处有所更易。

偶有修行有成的修士拼着神念法力的消耗,极目远望,视线侥幸穿过云幕举头看那天河,就会发现明明是一道河流,但在夺人光明之外竟尔给人一种重重叠叠,时空颠倒混乱之感。

天河之上,有茫茫白气如江浪之水漫漫席卷而过,云海滔滔。

天河之畔,云海之上,有人持杆垂钓。

这些人打扮各异,姿势亦是千差万别,有甲胄齐全的雄壮大汉正襟端坐,兵刃放置身侧,双手持杆,如临大敌,有人面容身形与稚童一般无二,躺卧云海之上,将远比身体来得修长的竹竿随意搭在天河之上。

甚至还有一些被鳞戴角,肌肉虬结,浑然不似人身的存在,只是这些异类气机纯粹绵长,气象光明皎然,各个都是当之无愧的得道真修。

这群钓客,分居天河两岸,好似冥冥之中有着天然的独立界限,决计不会有三五成群的现象出现,专心致志于自己手中的这一根钓竿,一片“水域”,井水不犯河水。

蓦然,心有灵犀地,除去极少数几人外,几乎所有钓客同时抬头,向着一处所在望去。

那里,是一名年轻道人,手提一根青竹钓竿,面河而坐,垂足河岸,任由云海雾气没过鞋袜,仅只留下一个背影,姿势说不上太过专注或者随意,气机在众人当中,不算太过凌厉迫人,只觉说不出的行云流水,自然流淌。

钓竿之上,那根长线沉入天河最深处,年轻道人所居的位置可以说是这天河当中最为汹涌湍急之处,然而那根不知百丈,千丈,好似没个尽头的钓丝却似悬挂了千钧重物一般,笔直异常,纹丝不动,好像可以一直坚持到海枯石烂,沧海桑田的那一日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