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误解能够结得有多深?

足以到令他忽略真相,看不清理性的地步。

坐在审问室里的lban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杂乱的头发被他梳理得一丝不乱,脸上的胡茬也被修剪干净。淡淡的酒气被薄荷味的爽肤水盖住,从紧扣住的、雪白的衬衫中幽幽袅袅地散发出来,又被罩在了合体的深色西装里。他并没有多余的表情,被独自一人晾在了审讯室,还背着连环杀手的嫌疑,却也没有张望和焦虑,仅仅是低垂着眼睛,右手不断摩挲着自己的婚戒。金色的戒身光滑一片,看上去经常被人抚摸。

完全一派成功人士的样子。

n的样子晃了一下,身边和colban同来的警员显然已经见怪不怪,只是看着bau与近旁的同僚快速地交换了几个眼神。

“reid呢?”david看了一眼an空空的身侧,随口问了一句。但在看到an皱眉的时候又追加一问,“发生了什么?”

“现在还不清楚。”an想起reid奇怪的表现,有些担忧,却不怎么多说,转而指指双面镜里的男人,“这个lban有点……er,矛盾。”他斟酌了一下用词,“他的房间完全显示出两种人的行为表现,大多数显示在细微处,但是如果说是刻意做出的假象,有的地方又做得太完美了。”

“人格分裂?”david没有揪着reid的问题,而是顺着an的话推测着,且看了看双面镜内的人,随后却摇摇头,“不,现在还不能判断。”david事先看过lban的档案,档案里面的lban有两个转折点,其中,第二个变化并不在杀妻案后,也没有表现在lban坐牢的时间内,反而是在他出狱后的第二年。一个时时刻刻从容不破,有计划,并可以不受外力干扰、坚定不移地执行的人,其变化,必有因。而david直觉地感到,这个“因”和整个案件有关。

想到这,david拍了拍an的肩膀,眼神示意了一下,便推门进入了审讯室。

把手旋转的声音并不算响,但是在这样安静的房间内也足以令人侧目,而lban却没有丝毫动作,直至听到david和an稳健的脚步声才稍稍抬眼。

“我是rossi,这位是rgan。”david随手将褐黄色的档案丢在桌上便坐了下来,刻意用一种较为轻慢的态度开口,并由下而上、缓慢地打量着lban,食指看似不耐烦地在桌面轻轻地、以一种令人烦躁的频率敲打着。

“lban。”lban并没有表现出被冒犯了,事实上,他反而轻笑了一下,慢慢向后坐着,抬起头,方便david观察,“很高兴见到你们。”

n的表情甚为放松,眉眼舒展着,嘴角微微翘起,却不令人感到厌烦,与几小时之前的那个满嘴酒气的男人截然不同。而他在说“很高兴见到你们”的时候竟然看上去是完全真心实意的,而n似乎在“你们”这个单词上稍稍停顿了一下,却又好似是他的错觉。

“恕我冒犯,您酒醒得真快。”david挑起眉头,脸上一点抱歉的意思都难以挖掘,手指也没有停止敲打。而一旁的an皱了皱眉,没有说话,眼底划过一丝了然。

lban仍旧是微笑着,眉间一丝不悦也无,沉默地看着david,好似看透了他们的把戏。

“2013年6月13日、2013年5月21日、2013年7月21日、2013年9月19日,这几天你能不能说说你都在干些什么?”david停止了敲桌子,身体大幅前倾,紧紧地盯视着lban的双眼,丢出一连串的时间。

lban眨了一下眼睛,“我不记得了。”在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肩膀并没有耸动,眼睛也毫不躲闪地回视david,竟然给david二人察觉出一丝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