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泫平心头怎么想,今日局面都是为了寻找卧底而起,诸多股东,泫隆集团元老皆是精神振奋,目光聚焦在这位年轻的稽查组组长身上。

察岩俯视厅下轮椅上的孟溪,心头微叹,“俄罗斯一线运输过程中,普里亚尔贡斯基区兄弟会分部内有俄罗斯人的特工执行任务,顺带将我们走货的消息泄露给俄罗斯警方,事发突然,伊戈尔来不及应对,整批货才被收缴。特工已经被伊戈尔锁定位置,我之后会去处理。”

孟溪迟钝的思绪开始运转,企图判断究竟是凌沉做下的这一切,引开察岩视线。还是真的有俄罗斯人特工身份暴露,被察岩盯上。

现场一片哗然,谁也不会料到兜兜转转一圈,在场受审的两人竟然都没有嫌疑。

“大陆丢掉的那批货呢?”泫隆沉声问。

察岩淡淡地摇头,“马仔做事不仔细,被警察临检的时候盯上,警方的情报线里,没有无名的信息来源。”他之所以在外耽误这么多天才回到缅甸,就是为了查清事实真相,或者说所谓的事实真相。

无论孟溪有没有撑过,这个责任稽查部不能担,也担不住。至于泫平,他毕竟是泫隆在考察的接班人,明面上他还是要多给他留几分面子。

分庭抗礼的局面对于泫隆内部来说,并没有半点好处,他心中明了,根本不需要隆叔提点。至于非要让卫天翔去细针上躺一躺,不过是挫一挫泫平的锐气,让他明白,只要自己还在一天,就不能任性妄为。

泫隆到如今的地步,已经远不只是一个走私毒品的组织。他们为缅甸解决了多少人的温饱问题,提供了多少工作岗位,修建了多少学校。又在谈笑间,化解了多少次军队的杀伐掠夺。一座大厦倾倒,不只是大厦内部的人死生难逃,依傍大厦而建的诸多房屋,也会在一夜间化为灰烬。

只是泫平距离理解到这一步,还差得很远。

消息泄露一事在董事会议论争执足足十天时间,都没有定论,如今竟在察岩轻描淡写的两三语中得出结论,一时间众人皆是低头思索。

“今天的事情就这样,把他们安顿下去好好治疗休息,泫隆不会亏待他们。”泫隆没有过多思考,对于他来说,偌大的组织有多少人渗透,又有多少人居心叵测,是无法根绝的事情。

他只需要保证掌权这两人心性不错,其他纠察内奸,揪出卧底的事情对于半生风雨的他来说,都是蝼蚁小事。

泫隆的离开带走围坐一圈的股东,偌大的二楼竟只剩下察岩和泫平沉默相对。

“察先生,果真好手段,泫平今天算是见识清楚。”泫平冷漠地扫过楼下陷入昏迷的卫天翔,平静地说道。一进一退之间,行事坦荡进退有据,明面上还给他留足了颜面,就算将来他想朝察岩下手,没有实证,恐怕还说服不了董事会。

察岩凝神瞧了泫平许久,“四公子,泫隆看似数十年基业,道上无人撼动。可这背后的微妙,玄机,处事的分寸,和各方政党之间的关系,你还需要好好学习。以后做事,不要再冒进,切记不能招惹大陆军方,否则你会追悔莫及。”

这番话察岩并没有半点藏私,反倒有几分推心置腹的味道。

只可惜,这位怒气上头的继承人将这番话当作胜利后的耀武扬威,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心中,愤怒地拂袖而去。

察岩无奈地望着泫平离开的背影,中国,这个沉甸甸的名字无论在哪一个集团势力中,都是绝对的禁忌。不光是大陆军人对边境的严防死守,也不是中国警察对辖区内的绝对管制。

而是,中国人睚眦必报的行事风格,一旦你挑衅到他们的底线,后果是任何一个组织都不能承担的。

当年糯康下令在湄公河上射杀处决中国十三名船员的下场,众人都是看在眼底。不惜动用特种兵越境缉拿,将涉案人员全数生擒,面对审判。手起刀落的复仇,换来的是湄公河成为金三角附近唯一清净的地方,无人敢触碰。

他不希望泫隆集团重蹈糯康的覆辙。

“先生。”泫染双手揣在白大褂的衣兜中,从另一侧走上来。

察岩的脸色较往常苍白几分,不过精神勉强还能支撑,“他怎么样?”

泫染抿住嘴唇摇了摇头,“不太好,细针几乎全线摧毁他的神经,内脏功能皆有受损,就算要恢复行走,至少也要卧床一个月时间。”就在刚才,她为孟溪进行了简单的检查,结果并不算乐观。

“完全恢复呢?”察岩微叹,心中不忍。

“难说,最少半年时间,而且不能再受伤,否则神仙难救。”

孟溪可以说是为了他牺牲,察岩虽然对叛徒内奸极为残忍,但对忠心自己的手下可谓是十分关怀,“我在城南有一处别墅,你把他送到那里去疗养,吩咐佣人千万不能怠慢。”

泫染点头,“我会亲自过去布置好一切。”细针之后的康复,没有人比她了解,自然由她亲自完成更好。

“先生……”泫染有几分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