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了一夜,早起看祖家大院便是银装素裹了,先前略有回暖的气息突然又降了下来,这时节就是这样,冷几日暖几日,一点点的,春天便真正来了。

晌午过,明珠方从家里回来,老娘好好的活着,虽然仍旧卧床,也还能说话还能吃下整块馒头,哥哥叫她回去无非是想从她手里抠出几块银子,这次明珠是真的气极,把身上的几吊钱悉数扔在哥哥身上,哭着跑回了祖家大院,有这么个穷家,这么个混账哥哥,她想自己安能有好日子过。

进了上房问过蔷薇和芙蓉,祖百寿好好的,能怎么不好呢,反正就是吃喝拉撒睡。

明珠先谢了蔷薇和芙蓉,然后让她们下去歇着,等蔷薇和芙蓉一走,她记起昨晚自己离开时把一串沉香木手珠掉落在炕上忘记捡起,于是赶紧围着祖百寿翻找,好一会子没找到,心里突然慌慌的,喊来小菊问:“可见到老爷的那串沉香木手珠?”

小菊摇头:“并无看过。”突然想起昨晚祖公略和善宝先后来过,于是道:“会不会是二少爷或是大奶奶捡去了呢?”

明珠脑袋嗡的一声,惊问:“二少爷与大奶奶来过?”

小菊嗯了声:“昨晚先是二少爷来了,后来大奶奶也来了。”

明珠傻了似的愣在当地,好一阵子见小菊呆呆的盯着她,气得骂道:“魔怔了怎么,还不出去把那些茶具擦一擦,我不在的时候就知道偷懒,我在的时候还敢磨磨蹭蹭。”

小菊低头出去,心里道,是你魔怔了才对,无端发脾气。

骂完,明珠在房里来回的走,东一头西一头,不知该如何是好。善宝她倒不十分怕,对于祖家毕竟善宝还不熟识也没有立下威风,她怕的是祖公略,上房祖公略也熟悉。若是被他发现自己已经把老爷的宝贝卖了不少,自己丢了性命都是有可能的,她们这些卖身的奴才,生死全掌握在主子手里。

她慌到手脚发软,噗通坐在炕沿上。心里骂着祖公略和善宝,不来就都不来,一来就两个一起,像是约好了似的,怪不得大院人都说他们两个不清不楚。

骂解决不了问题,如果能捱到晚上就好办了,今晚就来个上房闹贼的一幕戏。

心惊胆战的熬了后半晌,这半天时间她眼睛老是盯着那窗户,希望天快黑下来,天一擦黑。她就微微松口气,祖公略没来找她,善宝也没来找她,眼瞅着过了一更,她悬到嗓子眼的心方噗通落了下来,让房里的丫头都去歇着,她自己留在房里伺候着祖百寿。

差不多到了二更天,她觉着机不可失,今个祖公略或许因为忙忘记过问,明儿说不定就想起来。自己可真是没法交代,于是开始实施计划,先用小刀把一扇小窗的插销撬开,费了好的力气才弄成损坏的样子。抚着心口,也有些怕,然后跪在地上朝西面拜了拜,祈求佛菩萨保佑她的计策能成功。

起身,把房里的灯火逐个吹熄,最后仅留下祖百寿炕前的一盏。自己也解开头发,换上睡觉穿的绸衣裤,在炕前的美人榻上躺了,本是演戏,竟还要求逼真。

躺了半晌觉得必须喊了,张大嘴……没发出声音,终究是心虚。

起来,在地上来回踱步,喵!喵!春天到了,外面两只公猫为争一只母猫掐架,唬的她差点跌坐在地,没好气的骂了句“畜生”,鼓足勇气喊道:“有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