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交五更,加着阴沉,柴房周遭黢黑一片。

“真好吃!”负责看守的家丁抄着袖子坐在地上,身子半倚着柴房旁边的一棵刺槐,梦呓着,手中的灯笼撂在一边,里面的蜡烛已经燃尽。

天冷,所以家丁们一个时辰便换值,这个家丁得了上一值家丁的好处,替他继续在这里看守,时间一长,而五更刚至正是人最容易困倦的时辰,又因着里面关着的不过个偷情的女人不是杀人凶犯,所以他靠着门竟睡着。

李青昭手里拎着个洗衣服用的木槌,蹑手蹑脚的走来,到了那酣睡的家丁面前看了看,夜色依稀,只是隐约看有个人,再看看自己手里的木槌,感叹用不着了。

本来善宝教她拿穴的手法,让她用点穴法制住家丁,无论肩井穴还是神阙穴都可以,手法得当人暂时身体失灵但不至死,这样她就可以救出喜鹊,但李青昭觉着点穴这种江湖手段有点不靠谱,不如用木槌敲人的脑壳更保险。

眼看那家丁动了动,李青昭立即挥起手中的木槌……那家丁复又睡着,她捂着咚咚狂跳的心口,后怕,若是自己一槌下去,不是打昏家丁而是打死,救一个杀一个,实在不划算。

她撇开家丁来到柴房门前,一推门,方想起门是锁着的,钥匙应该在家丁手里,重新回去家丁身边,为了找钥匙贴近了去看,那家丁嘟嘟囔囔:“你放屁了。”

唬的李青昭慌忙后退,没退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摔得龇牙咧嘴,却见那家丁仍在睡着,骂道:“你娘放的屁!”

她稳稳心神,手按着冰凉的地面龟行过去,发现钥匙在那家丁的腰带上系着,她试着去解,左右下不得手。因为那家丁的肘部刚好挡住钥匙半部,她就左右的比量,急的抓耳挠腮,这时有人轻轻碰碰她的肩膀。她吓得猛然回头,而手中的木槌已经打了过去,见是善宝,想收招已经不能,幸好善宝躲的快。

“你怎么来了?”李青昭捏着嗓子问。

“嘘!”善宝制止她开口。看看那仍旧睡着的家丁,叹口气,这样都不醒,明儿把他撵去扫院子。

李青昭随着善宝来到柴房门前,指着老铁锁,示意没有钥匙,却见善宝拔下头上的发簪,朝那老铁锁一捅,咔哒,竟然开了。

李青昭朝善宝竖起大拇指。

善宝感叹。人这辈子,有时得学点下三滥的手段。

取下铁锁开了门,善宝示意李青昭进入救人,她就自行去了,去哪儿?去探查事先想好的路线,看看有没有障碍,一路不见半个人影,等见着拨巡夜的护院,她便躲在一丛连翘后面,虽然此时节还未开花。但隐隐的嗅着萌发的气味,非常舒爽。

躲过了护院,善宝继续往前走,踩过点。前头便是后花园的西角门,由此可以出祖家大院。

想想自己那些手抄本的江湖故事没有白看,学会了用发簪打开锁头,学会了踩点,所以说人这辈子得会点旁门左道。

走着走着,一方巨石兀然横在面前。不知是影壁还是插屏,因看不清上面的字,善宝索性蹲下来等候李青昭和喜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