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是针对病重之人,是为了使其康复,而祖百寿是死非病,冲喜也就让人匪夷所思。

婉仪乜斜祖公望一眼然后嗤笑一声:“四弟书读的多是不是读傻了,公公已经故去,难不成你收下水灵冲喜就能让公公死而复生,更何况收个贱婢,算不得什么喜事。”

祖公望本也没十分想收了水灵,这不过是得以能够与二嫂子单独说话的机会,见她面有不豫,便道:“倒是我疏忽了,一直觉得爹他健在呢,不料已经是阴阳相隔,徒留叹息。”

说着还作势眉头一皱,满面哀愁,眼睛却在婉仪身上滴溜溜乱看。

婉仪如芒刺在背,浑身不自在的敛了敛衣裙,冷冷道:“既然四弟无事,芬芳送四少爷出去。”

芬芳过来看着祖公望,脸色竟比婉仪还冷冽,生硬道:“四少爷请。”

祖公望并没有立刻走,仍旧看着婉仪道:“听说二哥常与二嫂子争吵,会不会是因为是我代他与二嫂子拜堂呢?”

他旧事重提,触及婉仪的伤疤,当下恼怒,毕竟是一家子也不好过分发作,只能把气缓缓压下,斥责芬芳:“还不送客。”

芬芳没好气的对祖公望道:“四少爷请罢。”

祖公望朝婉仪深深的长揖下去,如此大礼倒显得有些轻佻,然后他转身而去,走了几步回头道:“既然爹尸骨未寒,二嫂子为何穿得花枝招展。”

婉仪垂头看看自己。略有尴尬,看也不看他的解释:“方才穿了孝服的,想睡一会才穿了平常的衣裳。”

祖公望哦了声。才迈步走了出去。

他刚迈出门槛,芬芳便将门重重摔上,回来对婉仪牢骚:“此人忒可恶,一再骚扰小姐,早晚因他而坏了小姐的名声。”

婉仪正于弥勒榻上歪着,突然欠起身子一掌拍在身侧的小茶几上,咬牙道:“早晚。他会死在我手里。”

芬芳心头一惊,不曾想婉仪还起了这样的念头。

铜漏显示一更过,婉仪体弱虽不怯热。也还是感觉憋闷,却也不敢开窗户,虽然距离前面的灵棚很远,总是隐隐感觉有哭声传来。甚而是僧人们的诵经声。还有各种响器吹出的愁肠百转的哀乐,她难以入睡,闭上眼即是父亲的颜容,还不是活得好好时的样子,而是披头散发、眼中无珠、长舌血红的恐怖之状。

她惊起一次次,后背冷汗涔涔,心头却闷得喘不过气。

正被折磨,可怜了水灵。找了郎中回来便被她指使芬芳打到嘴巴出血,还揪着头发骂:“贱婢。还会使狐媚子魅惑四少爷,不过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四少爷无心收你做通房,倒是把你好顿嘲笑,说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还是死心塌地去伺候雷子吧。”

水灵只是哭,哭到快昏厥,婉仪才让芬芳将水灵赶了出去,下半夜,有人来敲她的门,水灵上吊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