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称公主,是勾戈到了。

善宝将狼毫置于青花缠枝灵芝波斯文笔架上,端正的坐着,直等勾戈来到她面前,方淡淡一笑:“祖家的护院都是草包饭桶不成,竟让人大白天的闯入。”

勾戈双手抱于胸前,仍旧紧握马鞭,端量下善宝,暗道名不虚传,不是指善宝貌美,而是这镇定自若的神态,未谋面之前,窃以为善宝定是那李清照所写的,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的小姑娘,自己贸然闯入,她却安之若素,勾戈稳步而来道:“你不要责怪护院,是祖公略让我进来的。”

意思善宝懂了,这姑娘是先拜访了祖公略,然后才来找自己,扫视下勾戈,红缎的帽子出着白狐皮的风毛,帽子上还镶着大大小小的各种颜色的宝石,紧身小袄,外面罩着白狐皮褂子,同样红段的裤子,小窄裙不及膝盖,脚上是一双小牛皮软靴,靴子头也镶着宝石,这身打扮干净利落,而一张脸带着异域风情,善宝当下吩咐锦瑟:“进门就是客,给勾戈公主看座。”

勾戈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锦瑟与含笑抬了张花梨木刻花镶玉的高背椅来,又在上面铺了条猩红毡,善宝指着椅子示意勾戈坐,淡淡道:“我朝女子,不会不请自来,更不会拿着兵器,这是无礼。”

勾戈哈哈一笑,甚是爽朗,然后抚摸马鞭上镶嵌的红宝石道:“这也算兵器?”

善宝随手抄起狼毫举给她看:“这都是兵器,甚至扇子,甚至绣花针,看来是公主孤陋寡闻了,不知江湖上有几大高手,其一是玉笔书生,兵器为狼毫,其二是逍遥公子,兵器为折扇,其三是红妆教主,兵器为绣花针,还有什么用绳索的用铜钱的用树叶的,不一而足。”

自认功夫了得,行走江湖多少年的勾戈,对这些个人闻所未闻,脸上不禁微微发热,这位祖家大奶奶深居简出竟然比自己还了解江湖,既然马鞭算兵器,遂将马鞭丢在身侧的小几上,大方的往椅子上坐下,道:“我不请自来,大当家觉着我颇有些无礼对么。”

善宝微微摇头:“这事分放在哪里,放在我朝就是无礼,放在胡族,习以为常,就像公主的穿戴,裙子不及膝头,裤子显露在外,放在我朝这是寝服,放在胡族却是礼服,这又像过府做客,放在我朝需要有拜帖有礼物,放在胡族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又像感情,放在我朝需两情相悦,放在胡族,我听说胡族女子只要喜欢上一个男人,那男人纵使不喜欢她,她就是把那男人打个半死,也得逼迫那男人就范。”

祖公略辞婚之事善宝已经得知,她以为,有那么个禧安郡主,便会有这么个勾戈公主,祖公略真是艳福不浅。

歪在善宝身边盯着勾戈看的李青昭突然插嘴:“表妹你不能这么说,我朝的那个禧安郡主,不也是缠着祖公略么。”

出卖得如此直接,善宝气得无话可说。

李青昭没完没了道:“还有文婉仪,祖公略不在家她让祖公望代替兄长拜堂,不也是死缠烂打的嫁了过来。”

善宝皱着眉,看也不想看,只挥手吩咐锦瑟:“请表小姐回去歇着。”

锦瑟过来拉着李青昭往外面走,李青昭边走边道:“表妹你也不是曾经对胡子男穷追不舍么。”

善宝很想脱下鞋打过去,碍着勾戈在,忍着忍着,忽然对上勾戈的目光,尴尬的笑笑。

勾戈也笑,指着李青昭的背影道:“这位姐姐是谁,我想与她做个朋友。”

善宝搪塞道:“我一个远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