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柳燕臣惶惑得手中无措,善宝不过观其眼中布满红丝,猜度他一夜未睡,他竟然联系到乔姨娘交代之事,吓得七魂飞出六魄,嗫嚅半晌,方说出一句:“换了个生地方,睡不着。”

他若不解释,或许善宝不会认真的想,他这一解释,善宝不免想,跑江湖卖艺的,餐风露宿实乃常事,纵使柳燕臣为名角,也还是个颠沛流离的命,今日宿在张庄明日宿在李镇,怎么会因为换了地方而睡不着呢,他,有问题。

但善宝所想的也是柳燕臣或许在戏班过的不如意,完全不知道昨晚他与乔姨娘之间的事,因有人来报说制墨作坊昨夜起了火,虽然没将作坊烧个干净,也还是损失不少,善宝才大早起来想赶去作坊看看,过来前面是要喊几个小子同去,怕是有善后之事需要人,不想巧遇柳燕臣,惦记作坊,就随口道:“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回去睡一会子,戏不是午后才开始么。”

说完喊了几个小子,就在前面上了早备下的马车,出了大院往作坊去了。

善宝只是宽慰他的话,柳燕臣以为善宝知道了什么,心神不宁的练了会子腿脚,又开口喊了几嗓子,糊弄了事,便回了房里,闷头坐着连早饭都没吃,直到晌午。

晌午时善宝从作坊回来,关于作坊起火的事,问了作坊的更夫还有留宿在那里的帮伙,说是半夜起的火,奇怪的是,用来看家的两条狗竟然毫无声息,善宝于此推想,放火者,为内部人,她以一个医者的望闻问切术,逐个谈话逐个观察,感觉是个叫黄全的人干的,所以便威逼利诱全用上了,黄全终于承认,是文婉仪给了他十两银子,他便放了这把火,本想装装样子,糊弄下文婉仪,自己也得到十两银子给老娘治病,谁知冬日天干物燥,火一点燃就控制不住,他才没命的大声喊失火了。

文婉仪真是无孔不入了,两人对阵,她输了几个回合还不罢休,善宝觉着这个女人实在是留不得了,给了黄全二十两银子给他老娘抓药,也把他给辞退,这样的人留在作坊,其他帮伙不依,因是年下,作坊停工,修葺作坊的事便定在了年后。

回到大院,善宝叫来李青昭,要她往陵王府走一趟,去看看萧乙。

李青昭害羞的垂着脑袋:“我自己怎么好意思开口提亲。”

善宝按了按脑袋:“我只是让你看看萧乙,而已。”

不是提亲,李青昭大失所望:“为何要我去看萧乙?”

感觉善宝有诡计,这个表妹平素惯于使用计谋,八岁时就能用一根草从孔老三儿子手中换来一锭银子,孔老三的儿子还乐颠颠的告诉他爹:“善宝说这是神草,包治百病。”

孔老三怎么看那草都像是从马槽子里的拌过糠料后拿出来的,问儿子:“她说是神草你就信了?”

他儿子答:“善宝演示给我看了,你知道她那个表姐傻乎乎的,给她表姐吃了这种草后,她表姐竟然会诵读通篇的《洛神赋》,此篇佶屈聱牙,我学了一年都不能背诵出来呢。”

要知道,为了骗孔老三儿子这一锭银子,李青昭苦熬了半个月,被善宝拿着烧鸡利诱,才能背诵出《洛神赋》。

想起这一桩,李青昭觉着表妹利用惯了自己,突然好心让自己去看萧乙,也差不多是利用她。

善宝是有打算,却也不想告诉李青昭,只道:“厨房买了几只烧鸡,我觉着上次萧乙没吃到,想给他补上。”

这个理由不错,李青昭当即欢喜道:“好啊,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