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是苏摩最近才购下的宅子,三进五间,比之他的王府,不算大,却收拾得干干净净,更难得的,宅子里随处可见一树树善宝喜欢的花,盛开的是杏,待放的是樱,郁郁苍苍的是合欢。

花轿落在大门口,依着中原人的规矩,该是新郎踢轿子了,这习俗lan觞于何时苏摩不知道,但他明白这形式代表日后男人不惧内,带着对女人的歧视,听着喜婆从旁指点,他没有去踢轿门,而是躬身撩开轿帘,软声对里面的善宝道:“娘子,到家了。”

喜婆见状,忙不迭的赞叹:“王爷好疼王妃。”

苏摩亲自将善宝搀了下来,然后屏退丫鬟婆子,他又亲自挽着善宝的手一路跨过门槛,至院子里马上掀开善宝头上的盖头。

喜婆大呼小叫:“哎呦喂,等拜过天地入了洞房才能掀盖头呢。”

苏摩无暇搭理她,更不信这些繁文缛节,拉着善宝转了个圈道:“从此,这是我们的家。”

分明是假的,他竟如此兴奋,善宝心里有点愧疚,此时刚好春光明媚,阳光如金色的帘幕隔开了苏摩与她的距离,恍惚中苏摩的脸变成了祖公略的脸,可是祖公略从来不曾给自己一个婚礼,也不曾说过:“宝儿,这是我们的家。”

善宝心里是疼痛着的,面上是欢喜着的,虽然这欢喜苏摩一准知道是她的乔张做致,但既然是演戏,必须入戏,她顺势扯下盖头,郑重朝苏摩一拜:“此后,请王爷多多关照。”

苏摩伸手托起她,笑容如这春日暖阳,直想把人也融化似的:“你客气。”

旁边的喜婆和善家的仆从王府的仆从,都忍俊不禁,这两口子,可真是相敬如宾。

并肩往里面走,一路走一路交谈,对着庭院的建制指指点点,不像是夫妻,倒像是老友般,转眼来到喜堂,喜婆和丫鬟婆子围了上来,大红盖头重新扣在善宝头顶,眼前顿时红彤彤的,拜堂后可就是正儿八经的夫妻,善宝等着苏摩发号施令喝退喜婆和丫鬟婆子,这是商定好的,可是等了半晌,司仪那里已经高喊:“一拜天地!”

善宝哗啦扯下盖头,冷眼看着苏摩。

苏摩靠近些轻声道:“走个过场。”

听着很有道理,横竖是假成亲,走过过场遮人耳目,没什么不可。

但若这话是朱英豪或是祖公卿那样的人说的,善宝或许会信,面前这个苏摩城府深不可测,谁知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另者,当初自己给祖百寿强娶,若三拜礼成,后来想摘掉祖家大奶奶的身份谈何容易,都是胡海蛟及时赶到搅了那场婚礼,自己后来方能同祖公略成为眷属。

是以,善宝……不知该说什么,固执的瞪着大眼看着苏摩,直把苏摩看得没辙,唯有道:“我突然这心口疼的紧,快扶我回房。”

王府的丫鬟婆子过来几个,左右搀扶着苏摩回了房。

喜堂内,喜婆愣愣的看着善宝:“这,这算怎么回事,眼看快过吉时了。”

善宝侧头看了看木香:“拿五十两来。”

她想打发走多事的喜婆。

木香伸出空空如也的双手:“今个,没带银子。”

今个办婚礼,又不是逛街,带银子作何呢。

善宝就看看王府的某个婆子:“去账上支五十两来。”

那婆子吃惊道:“支五十两银子,老奴不敢啊。”

莫说她是苏摩新买来的,即便是王府的老人,作为奴才,也不能随意到账上支取银两,何况是那么大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