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銮之事搁浅,祖公略给下面人的说法是:“朕突然感觉有些不适。”

鬼才说法,不适这个词何其广泛,喝水呛到算不适,吃饭噎到算不适,如厕不及时憋着算不适,睡觉做了个恶梦算不适。

不适这个词又何其模糊,头不疼肚子不疼周身都不疼,心情不好,也算不适。

倒霉催的太医们,屏息静气的为他号脉,脉象正常,甚至比平常人更有力,哪里是有病,简直是阳气冲天。

可是,祖公略就说他不舒服,太医又不敢说他没病,又瞧不出什么病来,一干太医就慌神了,瞧不出病症就无法下药下针,不下药不下针不给皇上治病,这不是找死,这是找五马分尸。

没奈何,最后还是某个太医想了个辙,找张四合请教。

张四合环顾一番,见太医们个个死了老子娘似的哭丧着脸,恻隐心起,给他们出了个主意:“这雷公镇不是盛产棒槌吗,赶紧弄几根来给皇上服食,还有什么枸杞,什么太岁,什么灵芝,哎呀总之就是名贵的,都弄些给皇上用,记住别过量,物极必反,补过头了,你们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众太医虽然不明白祖公略到底是怎么了,但经张四合一点拨,明白过来,既然不知皇上的病症,不敢下药下针,但吃些补品还是可以的。

于是,各种补品炖了一锅又一锅,最后端给祖公略时,张四合意料之内,祖公略找了很多借口,将那些补品丢掉了。

至晚,看过皇儿,祖公略同猛子道:“朕许久没有往外头走走,你陪朕。”

猛子一时不确定这外头究竟是庭院还是行在之外,问:“皇上是想到街上去?”

祖公略已经拔腿前行:“明知故问。”

猛子忙追上他:“皇上稍等,容臣去叫齐天子亲随。”

祖公略眉头一拧:“朕就是想随便走走,叫那么多人,碍手碍脚,也碍眼。”

猛子见他容色微有不快,然职责所在,复道:“总得带十个八个,长青山那头即是胡族境地,不得不防。”

祖公略冷冽的哼了声:“朕若怕,就不会住在雷公镇,你啊你,好不聒噪,行了,朕一个人出去。”

龙颜不悦,猛子再不敢啰嗦,只好紧随着祖公略,两个人就出了行在,漫无目的的走着,一走,就来到了街上。

因着天黑透,街上少有行人,零星几个卖吃食的卖杂货的,有气无力的吆喝着,仿佛给春日靡靡的气息渲染得连身心都是靡靡不振,只想寻一处景致,邀三朋两友,就着软绵绵的春风,一边吃酒,一边吹风,一边想入非非,这样的节气,连猫都找情人,何况人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