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地风沙大,女子多喜欢以薄纱罩面,更因为以薄纱罩面朦朦胧胧有几分神秘感,所以太多女子趋之若鹜,甚至亦有男人仿效。

善宝面前这个歌女的面纱显然是双层,除了一双幽蓝的大眼,便一无所知了。

听闻善宝要她取下面纱,那歌女道:“公子是听曲又不是相面,没必要摘下面纱。”

她越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善宝越是好奇,从身侧的包袱里摸出一块银子在手里掂了掂,就像美人诱惑男人习惯在浴盆里露出一截大腿,不信这歌女见了好大块银子不就范,还道:“隔着面纱唱,会阻隔你声音。”

那歌女却道:“小女子声音能穿云破月,何况面纱,公子且放心罢。”

木香见二人争执不下,唠叨句:“故弄玄虚。”

那歌女显然是明白了木香说的是她,嗤笑:“满街都是蒙面纱的女子,本是胡地习俗,却给小哥说得如此难听,也罢,我就不赚二位这点钱了,告辞。”

说完即走,且走的毫不拖泥带水。

善宝手一伸:“姑娘留步。”

那歌女慢慢回身:“公子有话?”

善宝将手中的银子嗖的抛了过去。

那歌女身形未动,转眼已经将银子接在手里。

情急下露了庐山真面目,善宝朗声一笑:“姑娘不是卖唱的而是卖功夫的,杀手罢?”

那歌女折回来坐到善宝对面,慢捻轻拨,曲音清越,她似乎准备开嗓唱了,却突然将莹白如玉的手覆盖住琴弦,琴音戛然而止,然后她道:“公子好眼力,我一进来便晓得我会功夫了,可我不是杀手,跑江湖卖艺的,学点微末功夫保身而已,无他。”

善宝岂能轻易相信,她接银子的利落可不是只会点微末功夫,也知道再逼问下去她亦是会咬死不说真相的,于是放过这一节,转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那歌女倒是毫不犹豫:“钟灵。”

不知怎的,善宝突然于心里想起个词汇——钟灵毓秀,毓秀是祖公略的影卫,难不成这位也是?

另者,当初听到毓秀这个名字时便觉得非同一般,按理,婢女的名字是没有这般大气的,如名门闺秀般,但毓秀承认她是祖公略的影卫,这就顺理成章了,皇帝身边的人,当然非同一般。

若钟灵也是祖公略的影卫,那么她接近自己也只是为了保护,或许自己不准毓秀跟着,毓秀才让钟灵来了。

当然,凡事不能想当然,善宝还是做了十分的小心,对钟灵道:“你唱罢,但不要唱《梁祝》,太悲惨了,唱个喜庆点的。”

钟灵扶着琴想了想,实在想不出哪个曲子是喜庆的,要么是哀婉,要么是缱绻,好歹想出一阙《赤壁怀古》,于是唱道:“大江东去、浪淘尽……”

善宝没想到的是,钟灵这样千娇百媚的一个姑娘家,唱起这样激越高昂的曲子却是得心应手,还以为她只会唱《梁祝》呢,唱的好,善宝就听得投入,木香亦是,入神时呆呆的一动不动,一曲罢,善宝还停留在“千古风流”的氛围中,只等钟灵问了声:“公子还想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