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抓着罗汉椅的扶手,另一手按在自己的膝盖之上。整个身体崩得紧紧的。面色简直要比死人还难看。

她本就看不惯谢安莹这一张如花似玉的脸,现在更看不惯她那种风轻云淡的态度!

就算谢安莹不是存心戏弄她,可却让她出了这么大的丑!

她难道不知道谁是这个家的当家主母吗?

——只要自己一句话,她谢安莹就得活活饿死在琼华院里!她凭什么敢在自己面前猖狂!?

凭长得像她死鬼娘一样美貌?啊呸!

大夫人紧咬着牙齿,表情也透出一丝狰狞凶狠来——本想赏她几个巴掌也就算了,现在看来,倒是平时对她太好,反而纵得她不知天高地厚!

今天她敢让自己出丑,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大夫人脑中想着各种恶毒的法子,恨不得这就将谢安莹拖出去千刀万剐。可王氏在场,一时不好实施。只能用力推开丫鬟们的手,怒目瞪着谢安莹。

对于大夫人的气急败坏,王氏只当没看见。她冷眼在一旁坐着,既不劝慰大夫人,更不指责谢安莹。而是又端起茶盏,细细品味起已经微凉的茶水……至于她心里的想法,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王氏越是不说话,大夫人就越是下不来台,眼看大夫人被谢安莹气得直喘,场面也越发不可收拾起来。正在所有人都不知如何圆场的时候,谢安莹却忽然轻轻笑了一声。

“呵……”

大夫人既然那么想证明她是个瞎子……她倒是有个法子可以证明。

这一声犹如挑衅,可谢安莹脸上谦逊的笑容,却让人再次以为她不是存心的!

只见谢安莹双手轻轻一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欣喜,她转身对王氏说道:“夫人想知道我是否眼盲,又何必劳累母亲试探。只需去安珍的院子一看便知。”

“哦?此话怎讲?”王氏扬眉问道。

——这瞎子折腾了这么一通,未必不是存心的。她受继母所制,院子中恐怕落魄得很。所以才想引自己去看……不过若是想拿她当枪使,手段却还是嫩了些!

王氏这般想着,于是端坐不动,继而笑道:“大姑娘的院子与别处有什么不同?”

谢安莹道:“安珍天生眼盲,院子中与别处有什么不同,安珍却是看不到了。不过听母亲院子里的下人们说,母亲疼我,不忍我没日没夜都处在黑暗之中,于是命人在我那屋子里按着星宿图谱,点了二十八只红烛。就连青天白昼也是亮着的……高低错落,想来应当十分好看。”

见王氏一脸吃惊,谢安莹又道:“安珍冒昧请夫人移步,一见便知。”

这个法子可谓极好……若是不瞎,谁会大白天的在屋里点灯点蜡呢?只要看见了屋子里的红烛,自然就知道她瞎不瞎了。

王氏听闻,眼珠一转,脸上的贪婪几乎掩盖不住!她从善如流地起身对大夫人笑道:“我长这么大,还不知二十八星宿是何样子,今日既然来了,定要见识一番夫人的慈心与风雅!”

王氏一直兴致缺缺,现在忽然就捧起场子来,实在是出人意料。不过谢安莹是抛出诱饵的人,她自然知道什么可以吸引王氏。

王氏可能不喜她这个人,却不可能不喜欢金银财帛。尤其今年雨水泛滥,多处成灾。松香与猪油岂止天价,制作出来的烛蜡更是令人可望不可即。更不用说一般只肯礼佛祭祖新婚时才舍得用的红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