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冷月呵斥的这位婆子,也算是世安院中的老人了。因着大夫人搬来这边人手不够用,这才也跟了过来。前几天所有人挨板子那回事,这位也身在其中。

见婆子停下脚步苦着一张脸,冷月插着双手上下打量了她两眼。这婆子虽说是伺候恭桶污秽的,不过却同她一样,也是大夫人从娘家带来的——倒是绝对可靠……

冷月打定主意:“快说,别磨磨蹭蹭的,还嫌不够忙活的吗?”

婆子因为管着恭桶,所以时常有进屋的机会。屋子里说叨些什么,她都听得一清二楚。这一回,却正赶上她有一计,于是赶紧凑上来找冷月献殷勤。就算得不着好处,落个人情混个脸熟也是好的。

婆子左右一看,见四下无人,大着胆子将冷月拉到墙根底下。这才小声道:“不瞒姑娘,前几日咱们府后街巷子里,来了个游方郎中。支起个破布幡子一边算命一边……卖药!”

婆子还未说完,就被冷月一把捂住了嘴!

“什么游方郎中!?咱们小姐身娇肉贵,就算伤势一直不大好,也不会去瞧那些个野郎中!这种话,岂是你能乱说的?还不赶紧进去干活!”冷月说完转身就走,却不忘狠狠盯着那婆子看了一眼——势必要将这婆子的模样记住,然后……然后让夫人打发她去庄子上养老吧。

婆子莫名被冷月一番话堵了嘴,呆呆地愣在原地许久。直到冷月的背影逐渐远去,她这才绝望透顶地顺着墙根跌坐在地上。她说的明明是那个意思……冷月姑娘做下的还少吗?又怎么可能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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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侯府的后门,临着一条青石巷子。这处虽然是后街,但少了那些达官贵人进出的车马轿子,路上的行人反而比前门更多些。

青石巷子口常年有几位“走商”,他们挑着五颜六色的货郎担子,担子上多是一些针线胭脂糖块。若是见有人路过,便招呼着叫卖几句。

而此时……他们一边叫卖着兜售自己担子里的东西,一边偷看这两日新来的一个算命摊子……

离货郎们七八步远的地方,新支起了一尺见方的小案台。上面铺着一块黄布。而黄布之上空空荡荡。既无笔墨罗盘,也无龟甲杯签。只有一双修长干净的手,十分闲适随意地摆在上面……

再看过去,这双手的主人,也如同他的手一样——整个人看起来干干净净。而那种通透的干净,就连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都比不上。与他们这些行商比较起来,简直就更是云泥之别。

就像,就像是精怪变的一样。

而且,再瞧瞧那一张脸……几个货郎看见那张脸,忍不住互相递起了眼色——二十多岁的俊美玉面郎,哪里是来给人看诊算命的?分明是来勾搭小媳妇的吧!?

不过,这人虽让人不自在。可有他在这儿坐着,这两日来买胭脂的丫鬟婆子却是明显多了不少。

闲歌叹了口气。

将案台上的手缩回来,揉了揉因为一直在摆表情所以有些僵硬的脸……早知道这附近的小媳妇这么多,就该让手下夜行进去探查。也省着自己坐在这里,被女人窥视完之后——还要被男人窥视。

不过,无功而返可不是他的作风。既然已经在此,便是缘分使然,且看看,好好的一桩姻缘,到底为什么就成不了了?

……来了!闲歌正无聊着,余光看见巷子深处的小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身穿绾色斗篷的女子低着头,快速闪身出来,朝自己这边看了一眼,便脚步匆匆地赶了过来。

那门侯府一处很不起眼的小门,几日来从不见有人进出,有这门钥匙的人,在府里必不是普通奴婢。而眼下这人,又用斗篷遮住身形,更是连头脸都掩藏在大帽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