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莹看着老夫人纠结的眼神,又岂会不知她心中所想?

老夫人早就将母亲的嫁妆看做是平阳侯府的家财了,只可惜,她却没把母亲当成是她的女儿。

这些事情,红提都有一一告诉过她。

老夫人曾经对母亲很好,可是在母亲执意要为自己医治眼盲的那段日子里,平阳侯嫌她烦,老夫人何尝不是也怪她偏执?

一个瞎眼的女儿,没了就没了,只要抓住夫君的心,想要几个儿女没有?

可母亲呢,宁愿将两个长子送走,也要倾心为自己医治——到底还是让老夫人失望了。

母亲在老夫人眼里尚且只是如此,谢安莹这个自生自灭的孙女,当然就更不算什么。

从前对她不闻不问,到现如今肯她考虑三分,这已经是莫大的仁慈和恩惠。

谢安莹心中有数,将手中的丸药交给黛纹,又跟黛纹细说了用药的方法,之后回应给老夫人一个微笑:“祖母就不要操心这些闲事了,安心养着身子,一切有母亲帮您打理着,不好吗?”

老夫人想到陈蓉,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的表情reads;。

陈蓉的到来,就像是她久久盼望的阿绫一样。她懂事,不弄权,不自私,而且凡是顺从温柔……有了这样的女人在,平阳侯府才能安宁。

老夫人点点头,十分安慰地拍了拍谢安莹的手。

“你说的对,有你这个新母亲在,我也能舒心养着咯。回头我跟她说说,看看她能不能再给你添一分嫁妆。”

老夫人虽没将话说死,但口气中的自信却是满满的。

陈蓉手上有多少钱。老夫人连数都数不清,可陈蓉娘家没什么靠山,嫁来平阳侯府,自然是以平阳侯府为重。让她给谢安莹添妆,她必不会拒绝。

谢安莹心中暗笑。

自己的母亲虽然有娘家做靠山,可到底还是个温柔好拿捏的,就算在夫家受了委屈。却也不会跟娘家多说一个字。

恐怕到现在。外祖家还以为母亲是自己折腾死的。

所以老夫人和平阳侯才能这么理直气壮地安心花俏她的嫁妆。

可陈蓉就不一样了。

陈蓉是没有娘家做靠山,可她压根就不需要靠娘家——能孤身奔袭千里,前往敌国北域杀人血洗恩仇的女人——她靠得是她自己!

反正谢安莹是不敢惹她。老夫人老当益壮,有胆子倒是可以试试……

“那安莹就先谢过祖母了。”谢安莹一如既往的娴静。

谢安莹又坐了一会,陪着老夫人聊了些闲话,想到一会儿福衢院定然人多。她在这里也不合适,于是起身告退了出去。

谢安莹才走出不远。果然见不远处浩浩荡荡来了一群人。

为首的是一位杏黄色衣裙的夫人,瞧着模样有四十多岁,一头金簪首饰闪闪发光,很是雍容富贵。再细看去。那饱满红润的脸上,一对凤眼斜斜吊起,看着也是个厉害角色。

黄衫夫人一路行来。身边除了两个婢女,还围着几位夫人。看起来是结伴而来,但明显是以她为尊。

这两年里,京安城都时兴温柔模样的装束,这样凌厉泼辣的打扮实在不多。

再加上这群人似乎不只为拜年而来……谢安莹一时也有些好奇。

她扶着红提的手,转向另一条回廊,与方才位夫人错开之后,才开口问道:“那位杏黄裙子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