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语塞,默默的转换了话题,“对了,你这个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哦,差点被我给忘了!”他猛地拍了下脑袋,快步走到后备箱,说道,“少主让我给你送些东西过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后车盖打开,乔颜走过去一看,惊喜的叫起来,“是莲瓣兰!”

不算明亮的光线下,那些绿色的枝条舒展着,植株形态十分秀美,正是她中午所见的莲瓣兰,每个花盆里种了一株,而后备箱里竟是整整摆了十来盆!

沐远看到乔颜惊喜的神色便知道江宸这礼物送对了,他嘴角一翘,“你这么喜欢,也对得起江少半天的心血了,他费了半天时间才把花房里所有花苗移除来。”

乔颜张了张嘴,“他自己移的?”

“可不是么,花房里的阿姨要帮他他都不让,”沐远笑眯眯的道,看着乔颜惊讶又感动的神色十分满意,“弄得他自己手上身上都是一身泥…”

当然他还有一件事没说,那些兰草都是江老爷子的心头宝,现在全部被江宸挖了送到乔颜这里,老爷子气得不行,临走的时候还看到他家少主被老爷子叫过去吹胡子瞪眼训了一顿呢!

乔颜心下有些复杂,她看着夜幕下那片枝条抽展的绿色,一时间想起江宸望着她时温柔干净的眼睛,她知道她对于江宸来说是特殊的,却没想到江宸对她竟会如此在意,她只是在路过的时候无意看了一眼,竟被他记在心里。

这样被他放在心上,说不感动是假的,她唇角勾起一抹温暖的笑意,对沐远真诚道,“替我谢谢他,这些兰花我很喜欢。”

沐远点头,“喜欢就好,乔颜,有空的话多去看看他吧,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很孤单…”

乔颜抿抿唇,终是点点头。

今天第一次去看他是出于协议,从这一刻起,她是真的想要去陪伴这个孤寂敏感的让人心疼的人…

——

沐远帮忙将花给乔颜送到花园便回去了,乔玉玲夫妇想着他是女儿的朋友,想要留他吃晚饭,却被他婉言拒绝了,他家少主都没有的殊荣,他可不想因为一顿饭就被发配到非洲挖钻石,上次去了一个月,回来时脸比钻石还要亮!

乔颜送他出去,跟家人一起吃了晚饭之后便跑到后花园去倒弄那些兰花了。

莲瓣兰喜湿润,土壤又要通风透气,喜欢温暖的环境又不能有太强的光,用腐质土栽培最好,其中又以黄栎叶腐质土栽培为最佳,她家花园里土质却是达不到这个要求的,好在江宸移栽这些花的时候花盆里放了不少土,可以暂时用这些土养着。

好在后山上是有一片黄栎树林的,她想着明天下午过去看看能不能找到适合的土质带回来。

她将十多株兰花都移到花架廊下的一处空地上,细心的埋好土,浇了适量的水,看着夜灯下一片绿色的新条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她忙脱掉手套拍了拍手,看到是余凡的电话不由皱皱眉。

“乔颜,现在有空吗?”那端声音很是温和,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

乔颜侧头将手机夹在肩上,拿着栽培的工具往角门的方向走去,“还好,有什么事吗?”

余凡坐在桌前,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摇晃着红酒杯,他将酒杯扬起放到灯光下,细细打量着,杯里的红酒在灯光下晶莹剔透,散发着诱人的光泽,他双眼微眯,懒懒哼了一声,“江少刚刚过来找我,让我以后不要在出现在你面前…”

乔颜秀气的眉头拧了拧,走到角门旁将工具放到旁边的小库房里,听到余凡笑着问道,“你知道他还说了什么吗?”

“不知道。”乔颜关好门,不是很在意,从今天白天的事情来看,江宸不想让心理医生出现在她面前,有这番举动也不奇怪。

余凡嘴角一勾,双脚翘到办公桌上,整个人懒散的靠在黑色皮椅里,“他让我照做,否则,他会让我在B城乃至整个华夏无法立足。”

乔颜:“…”

她第一反应就是这位心理医生在污蔑!

静默片刻,她开口,语气淡淡的反问道,“你是她的心里医生,会怕他一句话么?”

余凡愣了一下,随即坦诚的点头,“当然怕。”

乔颜抿唇,他是个心理医生,江宸不过是个病人,他既然会因为江宸的一句话害怕?而且,怎么会有人把害怕说的这么自然。

“你不信是吗?”余凡笑着反问。

乔颜不语,以沉默代替默认。

余凡浅浅抿了口红酒,他收起眼中的笑意,声音顷刻间严肃了许多,“乔颜,你以为江宸只是单纯的自闭吗?”

“不是吗?”

“不是。”余凡语气很是肯定,只有在这个时候,乔颜才觉得自己是在跟一个医生交流,她一边在花园的鹅卵石小径上走着,一边听余凡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江董之所以找到我,是因为我先前有治愈过几例自闭症的案例,我先前以为,像江少这种因为成长过程中遭遇重创导致的后天自闭是可以通过治疗进行改善,然而当我越深的研究他,越发现我之前的想法太过于简单。”

他停顿了片刻,继续道,“一般情况下的自闭症患儿,是因为心理上的障碍无法与人交流,而江少不同,他是因为自主保护意识太强,不愿与人交流,乔颜,你今天跟他相处了半天,会觉得与他交流有困难吗?”

乔颜一愣,诚实的摇头,“没有,他很好,很细心。”

见到她时,他惊喜的像个孩子,相处中毫不掩饰他对自己的依赖,还有一些孩子气的小固执的行为,分开时也看出他会落寞。从认识江宸到现在,她一直觉得这人不像别人说的那么冷漠自闭,在她面前,这人更像是个敏感又落寞,渴望着被温暖的孩子。

余凡一愣,攸的笑了起来,“这话怕是只有你能说得出口。”

“我用三年的时间去接近他,全然是我单方面的试图与他沟通,但是三年下来,不要说沟通,他除了淡漠之外,在我面前从来没有表现过其他情绪,但是在今天,我向你自我介绍的时候,他居然对我露出警告的眼神,还有后来一系列变化的情绪,这样的江少是我从没见到过得,我感觉到十分意外,但是因为你的原因,这些看似不可能发生的现象又全有迹可循…”

他仰头看着手中的红酒在灯光下折射出幽深绚烂的光泽,唇角深深勾起,“乔颜,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先前的那番话对于乔颜来说是莫大的震撼,她沉默了片刻,不知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