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之这样看着他,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初见他的时候,他还是南华顾家的二公子。众星拱月般坐在小亭里弹琴。目光坦荡而锐气,满是年少的意气风发。

只一眼,就让他深深记住。

再见他,他却变成了隐居在北胤伽陵山上的冯言。虽然被士子们追捧,却也有人不屑。可是他毫不在意,肆意放纵,活成了另外一幅更加洒脱的模样。

褪去顾家二公子的光环,这样的他,更加让人叹服。

钟意之脑中思绪万千,像一个怀揣着小秘密的孩子,既兴奋又无措。

顾谦听到旁边的动静,侧首望去,正见钟意之在不远处上气不接下气地盯着自己,有些奇怪道:“怎么了?”

又见他一手还紧紧攥着刚刚拿去的红梅,了然道:“是不满意这一枝吗?”

钟意之平复了呼吸,缓缓上前,“不是。”

“那是为何?”顾谦手下动作未停,好似相熟的老友般跟他说话。

“我有事,想跟你说。”

“何事?”

钟意之将自己手里的小瓶放到一边,语气真挚,“你知道吗,我一直梦想着能认识你。”

顾谦闻言轻笑起来,“这是我的荣幸。”

钟意之却没有笑,“从读到你的第一篇诗文起,我就想认识你,看看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看看你是否也和我有一样的看法。”

顾谦没有打断他,他侧头开始想自己来北胤后写的第一篇诗文是什么。

“后来,我想过很多办法想见你,可是都没有成功,偶然有一次也只是远远瞧了一眼。”

景明确实说这个钟意之之前已经来过几趟了,但都因为自己有各种原因没有见成,想到这里,他有些愧疚,“对不起……”

话刚说出去,钟意之却不管不顾地继续道:“我读了所有你的诗文,在我心里你已经成了我未曾谋面的知己,我读了你文章里提到的所有书,想变得和你一样,直到有一天能有资格做你的朋友。”

钟意之语气微顿,“再然后,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达成我的愿望了,可是上天真会开玩笑,我没想到有一天,我竟然能再见到你。”

他这番话说的有些奇怪,顾谦心中闪过一丝疑虑。还不及他细想,就听见钟意之追问,“你知道,我读的你第一篇文章是什么吗?”

顾谦想了想自己来北胤以冯言之名写的第一篇文章,“《别亲赋》?”

没想到钟意之却摇了摇头,一字一顿道:“是《感道》。”

顾谦心跳骤停,《感道》是少时在家学习时先生出的一篇题目,让他们每人作文一篇。当时自己和慕然的文章不知怎么被流传了出去,被天下学士赞扬。

写那篇文章的时候,他还不叫冯言。

沈昭费力将赵思垚扶上马车,急急嘱咐小厮,“好生回去让他歇着。”

说完就要回身往山上去,哪知赵思垚紧紧攥住他的衣袖,不让他走,“你去哪里,你不跟我回去吗?”

“我去去就来。”沈昭耐着性子回道。

“我不,我要跟你一起回家。”赵思垚吃醉了酒,说什么也不肯让他走。

沈昭心急如焚,努力抽出被他攥紧的衣袖,“那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赵思垚这才放手,乖乖点头,“好。”

沈昭得以脱身,立马奔向小院。

见了景明语气急切地追问:“公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