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sè的殿堂,依旧在血sè的世界中屹立。那朦朦胧胧的金光,在漫天血幕中,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宫殿里,有着无数殿堂。最恢弘的,自然是主厅。

主厅内,喜儿在笑,因为她看到了,前方十丈处贡桌上摆着的一个yu盘。

yu盘里,那圆圆的,足有拳头大小,火红火红的,岂不正是血心!

外形,和她在现世里采摘服用的,一般无二。但仅仅大小上,就相差了十几倍。福至心灵,喜儿忽然醒悟,原来所谓副作用,仅仅是因为自己所采摘的血心并未完全成熟。

带着淡淡的欣喜,淡淡的遗憾,喜儿挽着明月,走到了大厅最高、最深处,在供桌后的王座上坐下。

“可惜,幻境中的东西,无法带出现实。”

喜儿心中叹息。

“呵呵呵...明月...一人...一半...”

浓浓的血云后,那不知多少万里的高空中,一对银白sè的眸子,在明月服下一半的血心后,阖上、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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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仞绝壁,飞鸟难渡。

但是,在“武”几乎达到初级世界巅峰的混沌纪元中,万丈绝壁,却又根本算不得什么。

这不,神宗后崖,一袭素影跃上。

清风执剑,带着一阵淡淡的清风,站到了崖边。

身上冒着淡淡的、青金sè光芒,行路也罢、谈笑也罢,他都不会làng费半息自修的时间。

只是熟悉清风的人,却又可以发现,他现在似乎和平日有些不同。

微不可查的,他在,颤抖。

每个月,总有那么几人,有那么一天,比在修罗地狱中,更加难熬。习惯了超凡脱俗的力量,就总要学会,为这种力量付出代价。

但血心的代价,明明并非来自血心本身。恰似楚翔之流所偏执的得、失,难道就是自然之道所谓的平衡?

道的平衡,在乎得失之间,但并不是说,得之一物,失却一物就是平衡。想那些上古练气士,又哪里终日执着于得失了?

偏执,是一种动力,是楚翔之流站于人上的最大保障,

偏执,却也是一种错。不拘是佛陀、亦或者太上、甚至是大自在天魔,偏执,始终都是最后关头,最大的阻碍。

但这,谁又知道,谁又在乎呢?

若不偏执,只怕,早就没了以后。一条路,怎般都是绝,尽头,又是什么?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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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痛,痛入骨髓的痛。他始终都不明白,为什么连刮骨之痛都能习惯,那血心带来的副作用,却是完全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冲淡。

那是一种,从根本上、灵魂里生出的,完全无法抑制的痛,清风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始终像现在一般坚持,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不得不坚持。

清风累了,一天的时间,比之和高手大战数月更累。

当月光如洗,再度洒下,当整整一日一夜的折磨过去,清风提起了最大警觉,半丝都不敢松懈。

那剧痛,只能减弱他两成左右战力。只有在剧痛过后,那一阵舒坦忽来时,才是他最虚弱的时候!一身力量,只怕剩不下五成!

这无关坚韧,身体自然生出的反应,是怎生都控制不住的。

缕缕月光,jiāo织着青金,在这神山崖畔,照亮一小片土地。

背着深不可测的断岩,清风驻剑而立,缓缓睁开闭着的眼睛。

没有脚步落地的声响,但清风知道,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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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翔,拿着酒壶痛饮,站在漆黑的夜中,看着远方一道消瘦的、印照在青金光泽中的身影。

壶,是上好的碧yu制成,产自蓝田,日暖生烟。

酒,未必是当世最好的酒,但在这武的世界里,却独独为一群孤单的人所喜爱,酒名,飘渺无痕。

淡淡的香,一如从前,恰似那消瘦的身影,依然如故。

很久以前,有人说:混沌纪元,是不会变得。人,不会变老,心,不会疏远。

前一句,已经被证实是不变的定律,后一句,则完全成了笑话。

但直到今天,直到多年之后,楚翔才发现,原来不拘是人,还是心,都是会变得。

“原来,都只是笑话。”

楚翔孤立,呢语。

畅快豪饮,酒香如故,淡淡的余韵,回dàng在口腹,那幽幽的清香,侵入心扉,直透máo孔。

但总有一种,名为思念的东西,早已忘却。

酒,还是那壶酒,在很多年前,当我将它丢下悬崖,就一度以为,不会在拿起。我以为自己放下了,其实,却是放不下。很多年后,当我拿起那曾经一度以为终生都不会再拿起的酒壶,依旧饮着如同当一般的美酒,却发现,再也没有了曾经的感觉。

原来,丢弃,不是放下。拿起,也不是执着。但拿起,岂又当真就能完全代表放下?

究竟,什么才是放下。

楚翔开始mi茫,随即甩了甩头,猛灌了一口清酒,看着那消瘦如故,却明显长高许多的清风,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