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的寒意,并不长久。春的明媚,在秘境里渡过。站在缥缈峰顶,此时,又是一个夏天。

夏天,是燥热的。然而对于那些寒暑不侵,风雨无畏的人来说。除了入目景色,一切,又有什么区别呢?

“洗心,空间,开辟的如何了?”

凝望着远处击破长空的飞鹰,也许只有在这北地,才能见到这种狂野、彪悍。

“不是,很顺利。连秘境都算不上。”

五气巅峰,s级武者,若想成就神道,永生不灭,只有一条道路可走,那便是造化世界。

但开辟世界,从来不是一蹴而就。事实上,在世界成型之前,总要经历几个千篇一律的过程。

空间、秘境、福地、洞天、本界、世界!

自上古开始,但凡巅峰武者,只要有所机缘,开辟空间并不难。但若想要将空间升级成秘境,就不是单单开辟可以,而要去寻找已存在的“种子”,或者在某些术语中,被称之为“灵穴”、“灵脉”。至于福地、洞天,那更多是天机造化,而非人力创造。即便是上古那些最杰出的武者,都鲜有人成就。毕竟创造出一个福地,相比于仅仅掌握,要难上太多。至于更高一等的本界、乃至世界,似乎从未有人成功过。

即便是某些得天独厚,领悟了本源规则的武者,也不行!毕竟造化世界,涉及到的规则太多,再怎么去领悟,也不可能成为天道一样完美的存在。所谓武者可以创造世界,不过是以“现状”为理据、推测出的完美结论。

千万个轮回,无数武者在追求着那也许并不存在的完美,但似乎,那只是空中楼阁。

连元神之辈都做不到的,在成就元神前,可能成功吗?

“嗯,那么,也许我们该去,寻找一些新的种子了...”

看着天空,思绪不知飘到了何处,楚翔如是平静的说道。

“好!”

简单的回答,未免太过轻视了那些正统古派的能量。

只是每一个巅峰武者,心中都有着同样的追求。特别像剑洗心这种,没有任何退路的。他们,从来不畏挑战。

本土武者,尚能通过掌控福地洞天,来延续生命。轮回者,却注定了与那些完全和位面绑定在一起的福地,无缘。

轰隆!

大理城主府上空,忽而密布起了雷云,一道五色霞光冲天,却是将那尚未落下的雷霆冲得烟消云散。

如同极光般的帷幕,罩住了整个城主府邸。

段氏一族高层翘首而望,在那闭关之地,段家千年来最杰出的人物,又一次冲击着凡人身上第一道枷锁。

“三花!三花!”

庭院中,不知何人惊喜呼喝,听声音,却仿佛年事已高。

只见天龙寺的枯荣禅师,失态的雀跃起来,看着半空中冉冉升起的三朵青莲花苞,喜极而泣!

禅定禅定,若是禅了,何需定?

若外在无往无染,心内清楚明了,又怎么还需要去体验什么荣枯盛衰?

枯荣枯荣,一枯一荣,与其说是体验兴衰禅法,不若说成“以枯木之皮,掩荣髓之盛”。木盛则千年当衰,木枯则万年逢春。

枯木低宣了声佛号,控制住激烈跃动的心脏。平心静气,方能延年益寿。在家出家,皆不忘本。

段氏老人之所以每每剃度入寺,并非就真个诚心礼佛、一门佛子。而是以期能多延些寿元,成为段家靠山,福泽后人。

天龙天龙,天南之龙。

“成功了!成功了!”

段正淳紧紧的握着刀白凤的柔荑,两人喜泪满面。

事实上,当三朵含苞待放的青莲升起,在场所有人俱都激动不已!

这是段氏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位地仙,这是段氏一族的希望啊!

轰隆!

石室大门碎裂,烟尘中,一名蓝袍青年,含笑走了出来。

“父亲、母亲、大伯...”

“我终于成功了!”

段誉走到众人面前,抬起头来,颇为自豪。

二十年的不懈,二十年的深藏。此刻一切的荣耀,一切的赞誉,都是他应得的。

而修炼六脉神剑成功,亦让他身上沾染了一丝剑气的凌厉,不复单纯儒雅!

“好!好!好!”

段正明走上前去,拍了拍段誉肩膀,以示鼓励。这位权倾一方的大理城主,竟是除了一个好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语无伦次。

枯荣第二个走到段誉面前,笑着摇了摇头,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小家伙,你把我们,瞒得好苦啊。”

虽然段誉成为了地仙,但他终究还是小辈。而段家几百年未出过地仙,所有人都忘了对于地仙应有的尊敬。段誉亦不觉得,对方亲昵的动作,有什么不妥。

“呵呵,叔公,本来孙儿,也未想要瞒着你。”

段誉挠了挠头,看着周围围上来的一众长辈,尴尬的笑了笑。

“哈哈哈哈哈...”

周围众人看到段誉身上并没有想象中的盛气凌人,不禁齐齐开怀大笑起来。

城主府外,路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天空中尚未散去的奇观。

城主府中,却是一派和谐温馨。

但这温馨,却生生被人打断——

“咳咳咳咳咳...段誉,是吧...”

“楚翔,不知道,新人们怎么样了。”

温泉石潭,凭风而坐。明月忽然,开口说道。

终究,这是她见过的第一波新人。接受能力再如何强悍,其实明月本身,却也不过是一名新人。

“该活的,死不了。该死的,活不成。最~好。n~et”

楚翔漠然回答,言语中,充满了冷酷的含义。

“嗯...”

明月倒不觉的有什么不妥,对她来说,在神宗几十年的生活,已经奠定了待人处事的理念。连地狱都时常游历的女孩,面对俗世,又哪来许多的感慨呢。

“楚翔,答应我。如果有一天,我一定会死,你要,亲手杀了我。”

明月认真看着楚翔,如是说道。

睁开眼睛,直视着那干净的眸子。

“你的成就,是我给予,你的死亡,也必将经过我的认同。”

“你很贪心,想让我用这种方式永远记住,无法遗忘。但是,我答应你。”

楚翔认真的回答,明月满足的笑了。

有些感情,本可以很简单。有些贪心,未必不能被容许。

所谓感情,从来不意味着生死相许。那让人沉沦迷失的,是欲望。

所谓忘情,也不是绝情。理智,亦不等同于自私。

洛阳,绿竹巷。

哒、哒、哒。

清晰的脚步声传来,绿竹翁却是自顾编着手中竹篾,头也不抬。

手指灵巧若蝶戏花丛,只见竹条飞舞,一个精巧的斗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成型。

片刻后,一阵热风涌来,一道阴影遮住了日光,绿竹翁这才停下手,抬头瞟了一眼。

入目,是一名清俊男子,发髻高梳,面白无须。

看容貌,约莫只有二十来岁,未及而立。

“不知这位朋友,来找老篾匠何事。”

略显苍老的声音,混合在周围蝉鸣中,有些沙哑。

“嘿,你既然自称篾匠,我来,自然是来买东西的。”

语气谈不上恭敬,事实上,此刻来人的表情颇显玩味,甚至有些淡淡的蔑视。

“不卖。”

将手中编了一半的斗笠扔到一旁,绿竹翁哼了一声,转身朝着竹屋走去。

“哈哈哈哈哈!任盈盈,出来吧,不用再装什么高人了!”

一脚将那半个斗笠踩碎,诸葛青天张狂大笑,看着那被帘子遮住的草庐,目光如刀。

方才走开几步的绿竹翁停下身来,那无声无息的竹舍中,忽然响起清脆的琴音。

叮叮咚咚,好似雨打浮萍,又像银瓶乍破。

“阁下,似乎来意不善啊。”

背对着来人,绿竹翁声音低沉。一忍再忍,没有直接转身出手,勉强跻身一流高手的他,在此人面前感受到不小的压力。

绿竹翁是清高的,但这一切,必须以任盈盈的安全为前提。哪怕任盈盈,本身修为尚要略胜他一筹。保护圣姑,这却是他在离开黑木崖的同时背上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