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忍,有所限度。

苍天也好、厚土也罢、乃至一国之君、一城之民,他们俱懂得容忍,却不会永远这般!

器量,不是气量。能受气,不代表胸襟宽广、鼎器足够。

当楚翔公然藐视苍,天道会降下惩罚。当楚翔漠然蔑视厚土,大地在愤怒的咆哮!

他已经,站到了整个世界的对立面。不是由人来断定,而是由天地判决!

一句微不足道的话语,可能会引起无比深远的反应。

楚翔本身,并未如何,至少没有遭受天罚雷劫。但剑洗心,心中却颇为惊骇,他感觉到,整个地面都在颤抖。

远处的天空、在南方、那片曜日的红光,更深邃了!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怒、挣扎,你怎么可能,逃得出我的掌心!”

剑洗心恍若迷梦,他好似看到楚翔又变成了,曾经那位有血有肉、有些疯狂的传说。

但下一刻,当幻境与现实重叠,他又发现,那个男人,其实根本没有半点动作。

冷漠、麻木,已经成为非模拟情绪下的本能。就连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执着,都被掩盖...

剑洗心深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夹杂着血腥的花香,让人为之一震。当所有的杂念、纷乱被理智剥离,淡然又一次回到了他的脸。

处变不惊,就是这么简单。倘若连感性都不存在,为何还要惊怖?

一瞬间,又或者只是一个恍惚。

周围悉悉索索的声音扩散,同前一刻的回忆完美衔接。楚翔已经、不知何时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剑洗心漠然走到了一株木槿花前,折下一朵鲜红的扶桑,笑容沉淀...

..........

“无边落木萧萧下,芳草萋萋鹦鹉洲...”

一间破庙,一名生带着一个童,席地而坐,烤着篝火。

风雨灌入,不知何时,五六个彪形大汉闯了进来。看那捉刀严阵的姿态,并不似夜行的避雨客。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生仿佛没有听到动静,坐在火堆之前,岿然不动。犹自抱着一卷破,摇头晃脑,读的欢喜...

若说这穷酸是读读傻了,入了迷。懒洋洋往篝火中添着柴火的童,那一脸淡定的姿态,未免就显得有些异常。

一般读之人、仆役小厮,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几名大汉眯起了眼睛,抄刀在手。四人把守住庙门,为首两人一左一右,对视一眼,步入屋内。

“轮回者?”

其中一条疤面汉子,提着九环大刀,虎虎生威,直接来到了生背后。

以他所站的角度、姿势,只要全身劲力一发,下一瞬,就可以将对方斩于刀下。哪怕,那人比他更强。

另一人面白无须,体型倒是魁梧,不言不语,站到了童身后。不过比起满脸警惕的疤脸汉,这厮显然,对那童颇为小觑。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生不理不睬,跃动的火苗,勾勒出他纤瘦的体型。如玉的脸庞,仿佛被火烤的滴水,当之无愧——小白脸!

“轮回者?”

疤脸汉又一次问道。不过,显然他也颇为不耐,晃了晃手中环刀,当啷当啷,一阵噪音乱响。

生好似被打搅了雅兴,蹙起了眉头,侧过脸去。

“我干你娘咧,你个龟孙子,哪只眼睛看到老子是轮回者!”

生粗口胡爆,说的那疤面汉子一愣。倒不是这厮骂的多有创意,而是前后反差太大。圣人门徒,也能似地痞泼皮一般?

愣神只在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大汉满面充血。狞笑一声,也不废话,呼的一刀就砍了下去!

可惜,那大汉快,有人却比大汉更快!

童?不!是生!

只见那文弱生骂骂咧咧,仿佛尤不解气,口中脏话不断,挥手就将破旧卷砸了过去!

刀光一闪,却慢了卷一线。

砰的一声,纸屑乱飞,九环大刀刚刚落下小半,大汉就那么瞪着眼睛,带着茫然,仰天倒下!

他的脸,插满了碎纸!

鲜血这才飚射,门口四人见状,齐齐惊呼:“大哥!”

只是,尚不等他们话落,另一边又传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却是白脸汉子见同伙出手,抄起双掌就朝着童拍去。掌未落,一支枯柴已经捅破了他的肚皮!

惨叫声不绝,这厮比疤脸大汉悲惨的多。至少后者一击毙命,少受了许多痛苦。这汉子,惊恐的用双手捂住伤口,肠子都流了出来...

“日,钟辉,老子说过多少次,下手干净点。”

生见状,蹙起眉头,破口大骂。

那童却是耸了耸肩,而后朝着门口呆滞的四人呲牙一笑,袖子一卷,几点火星电射...

“你们这帮猪猡,也敢屠杀轮回者!奉众神殿之命,尔等,都要死!”

童冷然开口,朝着那几个不停挣扎的火人怒喝。可惜,已经没有人会回答他,那几个火人仓惶拍打着身躯,朝着屋外雨中踉跄跑去,试图将由内而外的火焰熄灭,却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童在出手之际,直接打碎了他们的喉骨...

雨中,破庙。生吟诗,童添柴,背景着惨叫,几段焦炭,倒在庙前泥地...

..........

“玄铁剑法!给我死!”

风声猎猎,却是千钧重剑带起的呼啸。

一道气龙随着剑锋起舞,所过之处,尸骨无存!

一整个中型门派,包括十几名先天高手在内,被杨过一招杀绝。

少年杨过面色苍白,微微喘息。他的手在颤抖,不是虚脱无力,而是杀到手软...

再冷血的人,半个晚,屠杀近千,也会心生恻隐,何况杨过这样半大的孩子。

这可不是帝王坐镇庙堂,一声令下,血流漂橹,而是亲手斩敌!

但这,又能怪谁呢?两方早已经注定了不死不休。

贪婪,是原罪。不自量力的贪婪,更是罪孽深重。

为了贪图位者的奖励、进而漠视他人的生命。那么,倘若没有实力,也活该从猎手,沦为猎物!

杨过不是轮回者,严格说,洛克也不是。

这无关紧要,至少,他们是外来之人!要区分具体轮回者,除非原本相识,否则颇有些困难。但若只是区分是否本土居民,倒有着许多捷径手段!

在初级,中级位面。穿越者的身份,当然,不是这般容易被人识破。

但在第八高等位面,假如本身因果牵涉在遥远的彼界,那么,先天就和这方世界格格不入。凡人区分不出,黄天厚土、大德大能俱都能够分辨。而某些大能者,已经落足了本钱,赐下无数类似修真道具,让这种“能力”,普及化!

在诸天众意见罕有一致的情况下,想要找出那些“外来者”,简直轻而易举!

没有人知道,究竟轮回者做了什么,以致“好客”的第八高等位面,如此疯狂,竟然准备将所有外来者一网打尽。

不是无人愿做叛徒,譬如有些知情轮回者,甚至提出可以协助本土之人,找出那名犯事的家伙。

可惜,等待他们的不是协议、笑脸,而是屠刀!

第八高等位面,疯了!轮回者集团,疯了!所有外来者,都疯了!

而这一切的起因,楚翔、却堂而皇之,坐在京畿皇宫主殿之巅,把玩着手中、尚未完美祭炼的“时空之梭”。

..........

楚翔是神,不是人,他拥有着种种莫测的威能。

当抬头,外人以为他在仰望星空,其实那空洞的目光,注视着宝殿凌霄!

当俯首,旁人只能看到地蚂蚁,他却又在深思,地府幽冥的意义。

譬如此刻,坐在主殿之巅,倚着黄龙之角。

十二金人,俱都延伸出某种莫名的线条,连接到楚翔身。

它们的力量,依旧磅礴,承载着数万年的信仰。那近乎无穷无尽的信仰,却在以一种可观的速度流失!

每一秒,流逝的力量,都足以让垂死的楚影、或者剑洗心,瞬间恢复到巅峰。而楚翔,已经在皇城之巅,坐了良久、良久...

皇城的天空,许是由于那冲天的火光,整晚都赤红、宛若火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