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是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初初见面,那回眸一瞥,灯火阑珊,万籁俱静,总是千般美好。

这究竟代表了,人性的喜新厌旧,还是美丽的短暂?

无病呻吟之人,常会牵动人心。牵动人心的,却不是他们的呻吟声。而是,或许连他们都未曾想过的至理。

百载空青,人生如梦。假如把一切都比作梦幻,那么自然无所牵挂。我之所挂未必蝶之牵绊,蝶之祈愿我随手折断。

这究竟是一种坎破,又或者仅仅怯弱逃避的借口。

一朝悟,小僧成佛。一世修,灭度不活。

究竟是梦境太美,还是美太短暂。留恋的,是感情、是依恋、又或者仅仅只是色界的浮华?

说不清、道不明...

...

洛克已然超脱,代表着一类高等生命的基础形态。虽然,他远远达不到楚翔的境界,但用佛家术语阐述,最少也得了罗汉果位。

唯一一次、可能会扯大因果的“缠绵”,亦仅仅你情我愿的交易。完事走人,不该有半点后遗。这比一夜情还要简单,因为当事者,都不是凡人,更非自主。

的确,本也无甚羁绊。甚至,不曾在心中留下丝毫瑕疵。

过了,便忘了,就这么简单。

那为何,一句“父亲”,让洛克完全陷入呆滞?

究竟是人类的感情,天生孺慕,已经达到超越理性的地步。连神、仙、佛都要为之动容...

还是...

其实,事情本来可以很简单。但人们总喜欢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其,而忽略了事物本质。

本质若何?

少年在笑,洛克——亦在笑...

杨过握着重剑,千钧的重剑,他却,失去了出剑的勇气...

剑,在手中,沉重若山。这剑,本就比一截山头来的更重。只是往常,那看似纤弱的臂膀,神力无穷、可拔山兮。现在,它握着剑、在颤抖...

少年笑的很纯真,和找到父母的石破天没什么两样。

洛克笑的很纯真,恰似喜羊羊面前落套的灰太狼...

很傻很天真,痴呆独一份,就是此刻对于洛克最好的描述。但是对于一名心计已经无法用简单的语言、譬如城府、沟壑来描绘的神人,怎会流露出如此“无邪”的一面?

可怕的精神控制?傀儡术?

不,远不止如此。倘若仅仅单纯的控制,作为楚翔的使徒,洛克一旦出现异状,楚翔不可能发现不了、无有表示。而事实,楚翔的确未曾做出半点回应...

蜀门,一个原本在神祗计划下,较为重要的地方。

遮天蔽日、去天不盈尺的峦峰莽林。

这一切,此刻仿佛都不再重要...

有少年的地方,蜀门也好、荒漠也罢,皆做一如。人们时常因天地大势而改变自己,凡人、修真者、甚至仙佛,尽是这般。

少年,却改变了世界...世界的本质...

改变社会主流的,为一世雄霸。改变世界、甚至是世界本质的呢?

...

蝉在叫,是秋蝉、应该是...

稀稀落落的影子,斑驳着垂下,就像迟暮老人的白发,看着让人觉得叹然。

秋意丰收,亦旨悲凉。

林子里安安静静,除了重剑嗡嗡颤抖,就连鸟鸣、叶萧、风嚎啕,都消失殆尽。

蝉在叫?蝉在叫吗?

少年转身离开,那一声呼唤,已然为一段不曾出现的因果,划了句号。

洛克也走了,杨过本能的想要阻止,但他不敢,也无力...

“铛”的一声,是重剑落到了地,将地面砸出一片龟裂。

杨过抱着头蹲下,痛苦的发出一阵阵野兽受伤后的嘶吼。

究竟是在悲伤洛克的离去,人再不回头的诀别。还是仅仅对于自身无力的摒弃,也许,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啊......!!!”

空旷的野林,回荡着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咆哮。

远在数百里外,一名少年,带着背后一男一女,他,在笑...

无声的笑着,仿佛要将众生普度。

背后,两大护法金刚,神色漠然...

..........

圣母、圣子、圣灵,谓之三位一体。

理智、感情、本真,谓之三位一体。

善、恶、我,谓之三位一体。

传说的传说中,成圣之道,就在于这一体三位的变化。

传说的传说中,每每有贤者降世,总离不开那一体三位的变化。

但是,这诸天圣人,哪个又斩过什么善恶本我之尸呢?

神,其实从来不曾欺骗。做出欺骗的,是人自己。无知,便自欺。此为罪?此非罪。此是罪!

视野不同,对于同一句话的理解,便也自不同。

三位者,色界之三相,真如之三现。一体,即为无形无相的原始本源!

三位已全,一体何解?

道可道,非常道...

..........

“道可道,非常道...”

清雅的斋,四溢着墨香。楚翔看着嬴莫,如是缓缓诉说。

嬴莫抓耳挠腮,没有半点雍容的气度。实际,他在这顷刻间的颓丧,怕是比之过去近二十年的日子里,加起来更多。

“这个、这个小子真的不懂。”

思来想去,最终,嬴莫只能为楚翔的一番长篇大论,画如此、不完美的休止符。

楚翔颔首,不以为意。他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号称贡品的“地渊之芾”,心中思来,也不过如此。

他的动作,一派优雅,尽显高人风度。实际,作为神,每一个动作自然而然都会标准到极点。非做作,是本能。倘若有高阶修真者,有幸观摩到楚翔的日常生活,十年、百年。那么纵然是一头猪,也会有所明悟。

可惜,嬴莫不是猪,更不是什么高阶修真者,况且一刻时间比之百年甚远,所以他一无所得。

不同于垂头丧气的嬴莫,楚翔很淡定,仿佛对方的失望,没有让他受到丝毫感染。

又或者,达到他的境界,外事外物,已经无法动意牵心。

莫说嬴莫,纵然洛克,也一样...

“不懂,便不懂...”

楚翔如是说完,放下了茶杯,施然走出厅外。

嬴莫仍旧在那儿唉声叹气,时又苦思冥想。他不愿意放弃,自从见了那条化龙的锦鲤,就不愿意放弃...

人的欲望,总会随着时间的推移,甚或者外人外物一言一行、触动心灵,进而变化。激奋也好、颓废也罢,都是一种不稳定的表现。亦是神和人,本质的区别之一。

斋外,后院茶花清香。花苑是用来让外人行赏的,后院则是自家。雍侯嬴莫,偏爱茶花。

剑洗心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院落中央,一块巨大的奇形石岗前。

他看着斋,目光洞彻了朱门,而后蹙眉、环顾,停留在楚翔身。

“既然不愿教,何必...如此...”

剑洗心本想要斥责,话一出口,又变的吞吐。

终归,他和嬴莫的关系,萍水相逢,比不得楚翔。

终归,他觉得自己,没有去指责楚翔的资格。

这不也,正表明了他同样是凡人?明知不能去挂碍,还是为了一点表面的恭敬、一首刻意笼络的曲子,生出了不可知的好感...

楚翔笑了笑,不做辩解。

他看着远方,目光不知越过了多少距离,和一名淡笑着的少年,眼神交汇。

一错而过,避开的不止是少年,包括楚翔亦是这般。

究竟是害怕对方锁定了自身的位置,又或者旁人无法洞察的原因,莫名的惋惜...

有些缘法,抵不过命运的波折。纵然最真的感情,难道就能抗拒轮回的宿命?何况,除了一点点血脉联系,少年和楚翔,无情可谈。

剑洗心复又看了一眼斋,叹了口气。

“其实,他不适合,做个大帝。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