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非尘,土非土,空空如是,不若一水善。

善有水兮,吾独取黄泉。一碗孟婆了了道,三生石畔君等闲?

下,左右,寰宇如梭。

居高临下者,俯瞰众山小,鬼魅不过草木蹉跎。君王、诸侯、先、后天武者,皆如蝼蚁一般。

卧野而望者,星月蔽苍穹,一山更有一山高。得山之辈攀山,望天之人遮天,终入凡矣。

凡是道、天是道、道道道、何谓道?

...

楚翔散去双眸中无尽威压,代天生死之罚。他用那清澈干净的眼睛,看着出淤泥而不染的清风,忽然笑了起来。

“你还在,俯视?”

清风一愣,收回了目光。

“不然如何?”

站得太高,看的太远。除了回望唏嘘,人间苍茫,还能怎样。

神,总是要俯视世人的,不是吗?

清风不是神,但他比一些下位、甚至中位神,站的更高。

楚翔点了点头,未曾辩驳。

“可我,刚刚学会仰望。”

清风眉头一挑,把剑往肩一扛,指了指天,有些轻蔑。

“若非你,十年前,我已经把它捅破。”

楚翔闻言,失笑。非嘲笑,而是一种...如有所得。

“仰望的,不是它。”

抬头,看不见天空,那里,还有什么?虚无?

清风这一次,是彻底愣住了。

楚翔站起身子,一步踏出悬崖。

“看来,已经等不到日出了。”

他莫名远去,清风依旧有些愣神,不明白意欲何为。

但连本要追随之人都走了,他还留着做什么,与松相伴?

于是乎,他也快步赶。

“尊,何解?”

“无解。”

..........

“山是山,水是水。山不是山,水不是水。山还是山,水还是水。原来,都是放屁...”

“额...”

“呵呵,清风。我们,其实都错了,错得很离谱。虚妄是罪,谦逊也是罪。仰望不是把自己放在较低的位置,抬头、抬头未必承认所见更高。”

“...”

“你为什么来帮我?只为那最初伸手,那一刻的光辉?我从来都利用着你,我不信,你不知。可你,为何还是要帮我。你不该来,却来了。就像他不该去,也去了。很多事情,我们不懂,可以用无需去懂来搪塞,事情可以很简单,也可以很复杂,只看我们如何去想。”

“...”

两道身影似电掠行,那比云还高的,定是雄鹰?

他们当真比云更高?他们身在云中!

“我仰望着的...”

“是未来...”

倘若有了感情,倘若是人,总归不能像神一样,勇往直前。但假如不想恐惧、不想无力,除了以绝对理智暂时把感性压制,为何不能信仰一些什么。

信仰...未必要留给别人。你勇往直前,却不经意,把信仰交给了我。而我,一直都没有信仰,直到方才,才交给了自己...不是交给了那个高高在的“我”,而是自己...

自恋?自信?终归未曾迷失。对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会为别人而活,所以可以,肆无忌惮去仰望...

仰望?俯视?忘了谦卑,让无妄去见鬼...

..........

“执执念念,无执无念无知。”

“梦梦蝶蝶,非梦非蝶非识。”

“我拈花,看迦叶笑。我笑,世人谓我传道,我只因笑而笑。”

“一沙砾,是一方世界。一微尘,就是一片空间。一落叶,真可以藏下一段轮回?”

释天真开眼睛,有些迷离,很快,被另一种威严取代。但是转瞬,又仿佛那迷离和威严,都是梦幻影,只剩下、剩下最真实的,温柔的笑。

他在树下,不是菩提树,只是一株普通的果树。

他坐在石头,一整块干净的岩石。磐石是从两旁绝壁开采的,和周围环境有些出入。他这一坐,几乎就挡住了半个山涧小道。

山道本不窄,但有树、有石、有释天,不得不显得狭小。

这必定会为凡人造成阻碍,却哪会有凡人经过这里?

一名青年男子蹙眉站在释天身前,峡谷中。前一秒,那里还是空气。

“为什么拦我。”

青年看起来很威严,华袍锦带,玉石悬腰。他不正是于赌坊为难杨过之人,他现在并不想笑,所以不笑。这不表示,他紧张,不从容。

“一个你,不可能拦得住我。”

青年索性又朝着释天靠近数丈,缩短的距离,伴随着无由狂风,让气氛愈见压抑。

他的指尖出现了一柄飞刀,刀何时出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柄不起眼的柳叶飞刀,可以破天,曾经破天!

释天站起身来,站在足足丈高、数丈方圆的巨石,居高临下。

他没有刻意去俯视,本无意义。只是环境若此,命运安排。

“我没想要拦你,于人之中,你最强。倘若,你径自过去,我甚至不会睁开眼睛。我只占了一半道,还有另一半空着。”

释天的表情不似玩笑,他收起了笑脸,亦无玩笑的心情。

他说的是实话,路只占了一半,而他,对此并不抱有任何歉意。

但真能走到这里的,视峡谷外凶兽猛禽如无物,敢这般轻视释天?

他只是按照本心,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但旁人眼中,终归要有点深意,莫名其妙的深意...

“我不可能,把后背留给你。”

青年说的是实话,特别是,这一刻的释天,分明给他“勃发”的错觉。

他不能确定对方是否会出手,不可能冒然前行。

若湖水平静,哪怕深邃难测,扁舟一叶可渡。

若乍起波澜,哪怕似曾相识,君踏浮萍敢立?

这一刻的释天,给青年的感觉,就像一座渐渐醒来的火山。

他天性谨慎,甚至将兵器都捏在了手中,只为多,一个瞬间的先机。

先发制人,后发制人,如果都达到了绝对速度,那么...

“你走,我不想见到你。”

释天不善的盯着青年,他看着山谷深处,似乎在等待。

青年眼神微缩,指尖飞刀颤动起来。

他觉得,似乎天又给了他一次,将对方一击必杀的机会!

但不够!还是不够!青年再进了一步!

“绝谷深处,那人与我有旧。”

青年眯起眼睛,寒光四溢,就像两柄飞刀出鞘。

释天不以为意,拂袖坐下。

他看着远处尽头,诡异的笑了笑。

“那人,已经死了。”

死了,就像在说一只蝼蚁。

“我不信!”

青年是人,而非神。是人再强,破天逆道,亦无力前瞻。何况释天的出现,已经将阴阳打乱。

不信,因为那不是蝼蚁!

第八高等位面,第五剑尊,第五绝地——死潭!

死亡峡谷,很多人喜欢这样来形容天下第五禁地,但他们不知道,在许多许多元会以前,尚有人了解禁地真相的年代。第五禁地,并不包括外围的魔兽荒野、死亡峡谷,那只是一处寒潭,绝望的死水!

第五剑尊,一个了不起的男人,却不知犯了什么错,被永世镇压潭底!他其实有资格进入归墟,但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宁可选择比归墟环境更差、日日要受酷寒苦熬的死潭。

释天睁开眼睛,冷冷盯着青年,有些着恼。

“他死了,这和你信不信无关。滚、或者死。”

释天的耐心,比以前差了许多,他看似焦急。可惜,青年和释天本就不熟,又怎会了解过去的他呢?事实,谁又,了解真正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