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熙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青瓷的小瓶子,缓缓走下来,靴子踏在柔软的熊皮地毯上,悄无声息。阳光从窗棱的角落里照了进来,洒在芸熙的肩膀上。

“给你。”芸熙将瓷瓶放在刘策的手里,说道“回去擦擦。”

果然是小孩子的心性,注意力顿时就被转移了,芸熙心下淡笑的看着刘策举着瓶子,疑惑的说道“这是什么?”

药,治擦伤的。芸熙转身出去,过了一会,一个东西突然对着他的脑袋就飞过来,刘策大惊,也没敢躲,暗道一声吾命休矣,却感觉东西软绵绵的,被砸到的脑袋一点也不疼。低头一看,竟是一块脏兮兮的手帕,上面绣着一个小小的熙字。

拿去扔了。想起芸熙满脸的泪痕,刘策顿时好似领悟到了什么,微微一愣。“是姑姑。”

少年白皙的脸孔不知为何竟有些红,想了半晌,仍旧没有开口。刘策小心的抬起头来,只见诸葛玥眉头紧锁,好似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和平日里遇到大事的表情一模一样,顿时认真的竖起耳朵,等候姑姑的吩咐。

大门嘭的一声被关上,沈颜坐在椅子上,呼吸渐渐平复,不知为何,竟有一丝烦闷。他站起身来,来到内厅,只见内厅简朴清净,正对着床的方向挂着一副人物肖像,上面画着一个稚龄女童,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眼睛明亮,笑容甜美,一身嫩黄色上衫,下穿浅绿色的裙子,十分娇艳可爱。

沈颜缓缓伸出手来,轻抚画像的一角,许久许久,方才低不可闻的轻声说道“我就再信一次。”

芸熙小小的身子行走在回廊之上,低着头,对过往打招呼的人一概不理,一看就是挨了骂受委屈的样子。两侧的下人们纷纷揣测,看着刘策回到房门口抬起头来,顿时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再也不敢窥视。

不论如何,今日这迫在眉睫的一关总算是过了,不管沈颜相信多少,但总算暂时没有了危险。

背脊上的衣衫已经全部湿透,冷风吹来,打在衣襟上,冷飕飕的。芸熙喝了口凉茶,平息了急促的呼吸,然后闭上眼睛,深深的吐了口气。

不论如何,事情必须加紧进行,她没有时间了。

冷风如刀,今年的唇天格外的冷。

漆黑的天宇之中,璀璨的星辰照耀着沉睡中的大地,好似一双双淡漠的眼睛,静静的俯视着世人命运的轨迹。今年的春天或许有些残酷,来不及欣赏阳春三月的青草初绽,冰雪消融。梨花带雨,樱花飞扬的盛春四月又要与我们擦肩而过。像流水从指尖东去,让我这不爱春的人也倍感痛惜。

第二日,芸熙照例早起,去诸葛玥的房中,却被告知皇上一早就出了门,此刻已经不在宫内。

芸熙暗道一声天助我也,转身就向着正院的方向走去。谁知,刚走到宫外门前,就被沈颜的贴身护卫月七拦住,不到十五岁的年轻护卫冷着一张脸看着芸熙,一字一顿的说道“皇上吩咐,不许娘娘出宫。”

芸熙一愣,不知沈颜又在发什么疯“这位大哥,我不是要出宫哥哥的府邸在皇宫附近,我要去哥哥那里。”

天边白云飘飘,今天,倒是一个好天气。

刘墨从御膳房走出来,拿了些吃的看见了紫嫣问道“你家娘娘呢?可在永乐宫。”

紫嫣一听瞬时傻眼“坏了,请将军赎罪,奴婢没有照顾好娘娘。”说罢就跪在地上一直磕头。

刘墨不是那种对下人严管之人阻止了紫嫣的动作“你先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娘娘现在正要出宫准备去找您了,可.....奴婢忘记今日皇上有吩咐,不让娘娘出宫还不能告知娘娘。”紫嫣一直边哭着边说着。刘墨把手中地烤鸭塞给了紫嫣,转身跑去宫门处。

他见到芸熙在与侍卫起争执,看见惠婕妤在一旁看热闹,他叫住了芸熙“熙儿。”

芸熙转身看见刘墨一愣,跑过去“哥哥,我正要去寻你,可谁知沈颜那家伙不知又抽什么疯不让我出宫。”

“不必惊慌。”来了一位书童“我是皇上的书童眠,今天是专程皇上来给你送口信的。”

送口信芸熙眉梢一挑,目光上下在风眠身上转了一圈,说道“你怎么知道在这里等我。”

芸熙冷哼一声,冷冷嘲讽说道“你们东汉皇帝倒是料事如神。”

这时,忽听只听嘭的一声响,一朝被蛇咬的男人顿时如烧了尾巴的兔子,一把抓起床上的匕首,猛地跳了起来,瞪着眼睛四下喝道“什么人。”

四下里一片安静,哪里有什么人,芸熙转过头来,只见一封洁白的书信安静的放在地上,信的顶端拴着一根线,上面系着一块石头,信封上还画着一朵洁白的梨花,信笺淡雅,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半晌,又一个包袱从窗子撇了进来,刘墨打开一看,竟是一件猩红的肚兜,上面画着一对交缠的男女,媚态横生,令人观之血脉膨胀,浑身发烫。

刘墨贼笑了声,凑过头大力的闻了一下,把肚兜往怀里一揣,嘟囔道“大白天就等不及”

为惹人口舌,刘墨假装这肚兜是甩给自己的,他知道那惠婕妤别有用心,所以便拾起揣好。

说罢,刘墨知会了芸熙一声。

书房之内,沈颜面色凝重,对着沈晨沉声说道“五弟,这次的事,你怎么看。”

屋子里静静地,没有半点声音,沈颜皱起眉头,对着眉头紧锁好似在想心事的沈晨轻声叫道“四弟。”

“恩?”沈晨一惊,抬起头来,面上有一闪即逝的尴尬,连忙说道“南宫洋在劫难逃,邺城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