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握在手心的手机疯一般的震动起来,震得丁茗铭整个手掌发麻。

她来不及思考,点了绿色的接听键,却在接通的瞬间,涌上一股难以明辨的委屈,带着涩涩的心酸,在心尖绕来绕去,该打的招呼到了嘴边,嗓子却突然哑了。

“茗铭……”

那边的声音带着心焦,“你没事吧?你妈妈也没事吧?”

隔着六七百公里,丁茗铭仰着脖子靠在洗手台边,明知道对方看不到,却拼命地摇着头,什么都说不出来。

“茗铭!茗铭!”

乔纳斯听不到回答,心里更加焦虑,下意识地蹭地站起来,一只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继续呼喊,另一只手已经开始找钱包和车钥匙。

丁茗铭任自己积攒了一天的惊惶和恐惧,在乔纳斯一声声“茗铭”中静静流遍全身每一个细胞,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渐渐呼出了体外。

她捂住湿润的眼睛,轻轻抽动唇角,调整了情绪,让自己的声音镇定下来。

“乔纳斯……”

很轻的呼唤,却让乔纳斯慌乱的动作神奇的停了下来。

“我没事,我妈妈也没事。只是……我们丢了所有的现金和证件。”

“那你们吃饭了么?现在怎么办?”

“我身上还有点钱,买了东西吃。”对于之后的打算,丁茗铭避而不谈。

她的指尖绕着自己的一缕头发,缠来缠去绕成一团乱麻,一如她此刻纠结矛盾的情绪。

站久了的腿开始发麻,膝盖渐渐地弯下去,丁茗铭抱着膝盖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希望冰冷的刺激能让自己做出理智的决定。

没想,未等到她如何开口,乔纳斯突然果断起来:“茗铭,给我你的地址。”

“乔纳斯……我……”

丁茗铭张口结舌,本能得想拒绝,却又舍不得开口。

她蜷起双腿,将下巴搁在膝盖上面,空着的那只手掐着自己的胳膊,咬着牙,不知道该说什么。

“茗铭,给我你地址!”

一贯对丁茗铭逆来顺受,她说什么就做什么的乔纳斯,此刻语气强硬得不容拒绝。

下意识地,丁茗铭说出了自己的地址。

说完,又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这算什么!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渣,纯纯粹粹地利用人家的感情。

“等着我!”

乔纳斯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穿上大衣,跟坐在自己电脑前的妹妹伊丽丝(iris)说:“我要去趟布鲁塞尔,你走的时候记得锁门。”

伊丽丝是听说乔纳斯这里装了画面特别漂亮的中国游戏,特意过来开开眼界的。

在乔纳斯打电话时,她就已经暂停了游戏,竖着耳朵听了个大概。

这会儿,看自己哥哥这么单蠢地穿着大衣带着钱包就要出门,她恨铁不成钢地皱眉:“乔纳斯,你这就要走了?开车?”

“对啊。茗铭现在身无分文,可能连饭都吃不起。”

说话间,乔纳斯已经打开了大门,凛冽的寒风吹过来,俩人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雪。

“你给我回来!”伊丽丝吼道。

洁白的雪花漫天飞舞,乔纳斯仿佛能看到丁茗铭在大雪中瑟瑟发抖的身影。

他紧了紧外套,探头进来,焦急地喊:“你还有什么事!我赶时间!”

伊丽丝朝天翻了个无奈的白眼,踩着乔纳斯的大拖鞋,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口,揪着哥哥的胳膊,将他拽回房间,一把给他推在沙发上。

乔纳斯也急了,板着脸,一甩她的胳膊,起身又要走。

伊丽丝使劲儿摁住他胳膊:“你冷静冷静,外面下雪呢,你现在开车过去,是去帮忙还是去添乱啊?”

“嗯……”乔纳斯满心满脑只有丁茗铭,方寸大乱,完全无法冷静思考。

“那你说怎么办?”他问伊丽丝,眼底满是担忧和焦急。

伊丽丝想了想,有条不紊地道:

“第一,你别开车,坐火车过去。下雪了,火车安全,比开车还快。而且,你的茗铭自己开了车,你可以蹭个车回来;

第二,在火车站多取点儿现金,分开装好,再给你自己买点儿吃的;

第三,带点伤药,没准儿能用上;

第四,记得带好了钱包驾照信用卡,分开装;

第五,我现在给你查到布鲁塞尔的火车,开车送你去火车站。

车钥匙给我!”

这一连串的一二三四五下来,砸得乔纳斯晕头转向。

直觉告诉他,妹妹的建议比他现在热锅上蚂蚁般的团团转,靠谱得简直不能太多。

他最擅长的就是听取别人看起来靠谱的意见:“好,就这么办。你赶紧查车票。”

“半夜一点多有一趟火车,现在开始准备,时间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