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珠上了早就安排好的马车,却到底禁不住悄然拉开了一丝马车车帘。

原本觉得对灯会盛景再无兴致,然而如今王珠却终于添了几许好奇。

夜凉若水,灯景若梦,王珠内心也悄然滋生那么一丝不真实的感觉。

宝马香车,云鬓花颜,灯火辉煌,原来没被战火摧残的大夏京城竟然这样子美丽过,绝不似王珠印象之中的人间地狱。

王珠轻轻的眯起了眼珠子,正自欣赏,忽而顿时微微一顿!

一道俊逸高挑的身影,居然正自津津有味欣赏一盏扎得十分可爱的兔子花灯。男人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隐隐透出戏谑之色的眼睛。

落在王珠眼里,这种故作姿态的矫情样子,居然是十分熟悉。

那一天,撞破谢玄朗强逼自己男子赫然正是眼前之人!

纵然只有那一双眼睛,王珠却也是万分确定。这双眸子似乎少了几许梦幻般的光泽,可是王珠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两个人虽然没什么深仇大恨,可是他却几乎骗了王珠,让王珠以为他是夏侯夕,这种感觉当然让王珠很不喜欢。

更何况这个男子为什么能自由出入皇宫,并且能盗得陈国第一高手的宝剑,这种种疑惑到现在王珠也没想明白。

若非对自己记忆十分有自信,王珠甚至会觉得那不过是自己一场梦。正因为这个人如此的神秘和不可捉摸,王珠内心对他越发好奇。此刻王珠虽然在马车之上,却很有一种下马车的冲动。如果不是今天王珠另有要事,她是一定会这样子做的。

那人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王珠看着他,只真的十分幼稚将兔子花灯提起来,瞧得仔仔细细。一片莹润的灯火撒在了他的脸颊上,那人虽然用面纱遮挡住面颊,却也映得眉宇一片迷蒙如梦。

紫枝在一旁有些好奇说道:“公主认识这位晏小侯爷?”

紫枝时常为陈后打探消息,故而消息也算灵通,虽然不知道王珠为什么很是关注,也是尽职尽责为王珠解答。

“晏侯爷当年勇武无双,被称为夏国战神,之后的白将军也远远不如。正因为他功勋了得,故而被封为缙云侯,风头一时无二。只可惜他春秋鼎盛的时候,双眼忽而就盲了,这些年来空有爵位,却是十分低调,也不怎么见人。这位公子,则是晏侯爷的唯一嫡出儿子晏修。”

紫枝对晏侯爷颇为尊崇,故而说得十分含蓄。既然晏侯爷已经是落魄了,那么这个落魄贵族家的长子,其实也不算什么。以他身份,难怪王珠以前见都没有见过。

紫枝娓娓道来,晏修据说容貌有损,面上有伤,又被算出八字不吉。当年晏侯爷方才悄无声息的将晏修给送出去,此事并没有多少人知晓。

如今晏修已经回到京城,方才多多少少有人知晓。

他若勤勉用功,纵然缙云侯不过是个虚职,也总有几分用处。可惜这个晏修据闻十分懒散,又不务正业,是个喜爱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故而他年岁已到,回京之后却无人问津,更没什么好人家的女儿瞧得上。

说到底,谁也不想嫁给一个容貌丑陋的纨绔公子。

“听说他性情古怪,骄纵蛮横,仗着侯府嫡出长子的身份,四处欺辱人。别人给缙云侯几分薄面,也没有如何计较。”

紫枝虽然只是宫女,对这样子粗鄙的男子也十分不屑,言语之间已经是有几分鄙薄之意。

王珠越听也越发错愕,前世自己虽然不认识晏修,可是也听闻过晏修的鼎鼎大名。

正如紫枝所言,晏修是靠纨绔张扬而出名,并且是京城有名的恶少。但凡得罪他的人,都是会下场极不好。杨炼和他比起来,都算得上一名读书人。而父皇许是瞧着缙云侯的面子上,居然对这恶少十分容忍。

况且晏修身体也是极不好,据说他每年都会发一场恶疾,每次恶疾都是会全身起疹子,并且渗透出难闻血水,唯独待在黑暗无光的房间里静养,方才能好转几许。

之后裴家攻城,许许多多的官宦人家都投降裴家,并且谄媚示好,缙云侯夫妇却是自焚殉国。晏修这个京城恶少顿时下落不明,再也没了消息。

想到了这里,王珠内心顿时涌起了一阵失落。

其实那副画像,无论她将那男子画得多么的神仙之姿,内心想着的却是前世那个一身雪衣救过自己面容不清的神秘男人。

就算没有什么男女之情,她也盼望能再见记忆之中那道神秘的身影。

只可惜这个人也许并不存于世上,她以为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真想见到的那个人。

王珠微微一默,其实除开传言,眼前的晏修虽然纱巾蒙面,却是神采飞扬,一点没有恶疾缠身的阴郁模样。

许是察觉到了什么,晏修蓦然就抬起头来。

他一身玄色衣衫,上面金线刺绣,点缀珠玉,十分名贵。这样子华贵的服饰,其实一般人也是穿不出这般气质。可是这个未来当恶少前途无量的晏修,却穿得潇洒自然,一股子华丽富贵之气顿时逼人而来!

等晏修看到王珠,居然悠然挤到马车面前。

“小娘子看我这边这么专注,必定是一见倾心了?”

紫枝面色顿变,早就听说了晏修轻浮无礼的名声,顿时怒道:“大胆,你可知道我家主子是谁?”

王珠心知晏修必定是认出了自己了,所以刻意挑衅。她本来就不是能开得起这种玩笑的人,面纱下的容貌顿时冷了冷。

晏修却冷笑两声:“小丫头年纪不大却是自作多情,我是说九公主瞧中我手中的兔子灯,莫非会以为九公主瞧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