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珠慢慢的将嫣红的鞭子一点一点的,缠在了自个儿的手腕之上。

若不是王珠忽而将这鞭子给挥出来,谁也是不知晓这摄政王妃广云罗袖里面,竟然是藏着这样子的一把凶狠的兵器。

面对这样子的凄厉指责,王珠面颊之上,竟然是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悦之色。

而就是这样子的冷漠和淡然,却也是让李皇后忽而有些不安。

王珠为何竟然是这般样子,竟然是毫不在意的样儿。

此时此刻,李皇后小腹越发疼痛了。

她按住了自个儿的小腹,眼中更是不觉流转了几许犀利无比的狠色。

王珠清清脆脆的说道:“清者自清,当务之急,最要紧的则是皇后腹中的龙种。倘若这孩子当真没了,妾身岂不是说不清楚,这可是欺君,妾身也是担心性命不保啊!”

王珠这般轻描淡写的这样子说话儿,反而是让人面面相觑。

性命不保?

不错,若是别人涉及皇后堕胎,只是些许嫌疑,必定是不能幸免。

可王珠是谁,那可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妃。

王珠这面颊之上,却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之意,竟是没有丝毫的惶恐。

“当务之急,却也是保住了皇后那宝贝胎吧。有人不肯要,我可是宝贝着的。”

白萱上前,为李皇后诊疾。

李皇后恼恨的拍开了白萱手掌,气恼无比的说道:“摄政王妃何苦惺惺作态,居然是做出了这档子的事情。莫非,你还要非得让我这个孩子死了不成。”

然而王珠却也是轻轻的摇摇头,一张脸蛋之上充满了悲悯之色。

“李皇后,你如今虽然是一国之母,可是到底还是太孩子气了。试问众目睽睽,我又怎么会害你,做出什么对不住你的事情呢。毕竟,摄政王,还是要爱惜羽毛的。我身为摄政王妃,可是更加不能做出什么有辱国体的事情。”

那些女郎都瞧得呆住了。

李皇后好歹也是一国之母,身份尊贵,可是王珠训斥,只将李皇后当做小孩子一般。

纵然摄政王权倾天下,她们也是没想到居然是瞧见了如此一幕。

李皇后身边的宫婢想要将拦住,却被王珠的身边的人生生的撞开。

而李皇后让白萱伸出了手指头,轻轻的一按,不知道怎么了,居然也就动弹不得了。

兰妃瞧见这忤逆的一幕,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儿。

可是不知怎么了,兰妃内心涌起了一阵子的惧意,自然也是什么话儿都没有说了。

兰妃刚刚还侃侃而谈,如今却也是哑了声息。

而王珠却是不依不饶的:“方才诸位客人正在行礼,而跟在我和皇后身后的嫔妃众多,有些离得远了些,究竟发生了何事,也是瞧不清楚。离得近些,瞧得清楚的,只有几个品阶高些的妃子。梅妃、华嫔、淑嫔,你们可是有瞧见。”

方才兰妃口口声声,指证王珠忤逆,欲图推到李皇后,谋害这腹中的龙种。

然而如今王珠质问剩余几个人,剩余的人却顿时三缄其口,什么话儿都是没有说。

就连和王珠不和的淑嫔,此刻也是安安静静的,也未见插口说话儿。

白萱替李皇后号脉,旋即将一根根的银针插在了李皇后的身上了。

“皇后娘娘之所以腹痛如绞,并不是因为方才推挤冲撞,而是事先中毒,中的是寒石毒。此毒轻轻的一点,不会要人的性命,可是却也是会损及腹中的胎儿,害了这个孩子。”

李皇后容色晦暗不明,一双眸子之中竟是有些个异样的光彩。

可随即,李皇后不觉呵斥:“摄政王妃,你好生逾越。本宫又怎么会中毒,分明是,是因为你的推动所至。”

白萱长针刺入了李皇后耳后一个穴道,李皇后樱唇微长,让白萱送入了一颗药丸。

不得已,李皇后也是将那颗药丸吞了下去了。

白萱温和的笑笑:“不过皇后中毒,也并不如何的深。不打紧的,奴婢服侍在摄政王妃身边,医术还算过得去,必定是能为皇后保住这腹中孩儿。否则,奴婢甘愿领罪。”

李皇后有些虚弱的说道:“摄政王妃不必惺惺作态。”

白萱垂眉顺目,却也是没再说话儿了。

王珠忽而说道:“皇后娘娘能保着腹中孩子,应当欢喜吧。”

李皇后身躯微微一颤,一时竟也无甚言语。

她心虚,更不忍。

难道自己当真能保住孩子?

不知怎么了,腹中的疼痛竟也是没那么厉害了。

王珠含笑:“既然皇后信不过,那妾身遍请御医,好让皇后娘娘安心。”

她一挥手,身边的人顿时轻盈的离去。

也不多时,那些御医前来,诊断结果却与白萱无二。

皇后是中毒了,并且如今腹中龙胎也是已然无恙了。

虽然身子虚了些,好生将息也就是了。

李皇后也顿时哑口无言。

难道她还能指证这些御医,一个个的都被摄政王妃收买了不成。

更何况,她这个胎儿有了异动,原本便是中毒。

这些御医可是都没有说谎。

摄政王妃虽然是张狂无礼,并且也是失了礼数,倒也是句句属实。

既然是中毒,那也是赖不着什么了。

李皇后也是阵阵的头疼,不觉伸出手,轻轻的揉揉自个儿的太阳穴。

“本宫累了,要好生歇息了。”

今日折腾了这么多事,她确确实实的是累了。

至于别的人目光,李皇后也是不想去深究。

她只作不觉。

可心里头,却也还是明白的。

如今王珠张狂,自己也是落了这个脸面的。

可她原本也是不必落这个脸面,若不是因为轩辕无尘——

李皇后不愿意细思。

然而此刻却又被王珠生生拦住了。

王珠浅浅含笑:“皇后娘娘可当真是宅心仁厚啊,便是被人算计也是不愿意计较。我原本是乐意成全皇后娘娘的宅心仁厚,却也是不曾想,有人居然是这般胆大,居然是算计到了我身上。哎,若不是保住了皇后的胎儿,我岂不是成为一个谋逆龙嗣的罪人。有人既然是如此的恶毒算计,我也是不得不从啊。”

王珠说到了这儿,却也是感慨万分。

她盈盈一福:“还请皇后娘娘稍作休息,也还请皇后娘娘为我做主,让妾身自证清白。”

李皇后身躯轻轻的颤抖,一时却也是无话。

她便是要走,只恐怕王珠也是会拘住自己,则更加不必提如今王珠已经是拿话儿挤兑自己。

王珠更是弯腰,手指头轻轻的捡起了一枚明珠。

“这珠串儿如此松松的,居然就断了,惹得我被皇后娘娘误会,以为我有不臣之心。既是如此,则必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李皇后垂下头,一时也是吃不透王珠的用意。

那药,却也是自己甘愿服下。

想到了这儿,李皇后更是不觉心痛如绞。

她身为母亲,居然是狠心如斯,居然这样子待自己孩儿。

她内心之中,也不是没有痛楚之意。

一时之间,她心神已乱,已然无意再想其他。

手指间明珠光辉流转,也是给王珠的指尖儿,顿时添了一缕柔柔的光彩。

王珠唇角轻轻的挑起了一缕冷凛的笑容:“来人,将方才碰过这珠串的宫婢,都给我寻上来。若不是动了什么手脚,这珠串忽而就断了,岂不是陷我不义。”

押上来的宫婢容色楚楚,不觉隐隐有些惶恐之色。

此地所发生的种种事情,她自然是有所耳闻,这其中更是有天大的干系。

只是,倘若自个儿招认,岂不是也会得罪某些人。

耳边,却听着王珠淡淡的说道:“区区的宫婢,好大的胆子,是得了谁的好处,居然胆敢在这珠串儿上动手脚。倘若不是皇后福大命大,岂不是就这般损及皇嗣?将她拖下去,好生拷问吧,若不肯招,就成全她的忠心。”

那宫婢不意王珠居然是一口咬定是她动了手脚。

更是有人捉住那宫婢的手臂,要将她生生的拽下去。

区区宫婢,自然是无人帮衬说句话儿。

所有的人都三缄其口,绝不敢掠及摄政王妃的锋锐。

那宫婢奋力挣脱,顿时慌了,什么都顾不得了:“摄政王妃饶命啊,皇后娘娘饶命啊。奴婢奉命送这珠串儿,半途遇到了兰妃娘娘。她,她说听闻皇后给摄政王妃送的东西是极好的,她也是很喜欢。正因为这个样子,所以要瞧一瞧。我便是只能打开,让她瞧了瞧。我,我不过是个卑微的宫婢,又如何能拒绝高高在上的兰妃娘娘。”

所有的人目光,顿时凝聚在了兰妃身上。

兰妃天生姿色楚楚,容貌清秀柔婉,此刻却也是顿时流转了几许慌乱姿色。

她眸中含泪,一派可怜之姿,不觉凄声说道:“你,你胡说八道,是谁和你一些好处,让你如此诋毁于我?”

那宫婢顿时急切说道:“当真是兰妃娘娘啊,当真是她啊。她还拿起了那串珠子戴了戴,说当真好看。还说自己没福气,此物是摄政王妃的,她纵然是喜欢,也是没法子。当时奴婢和其他许多宫婢一道,捧着那些个首饰盒。别的人,也都是瞧见了的。”

王珠轻轻的点头:“是了,这诸般事情,当然是要现在都查清楚了去。来人,将当时在场的宫婢都传唤过来。”

这些宫婢盈盈向前,也是证实了方才那一位所说的话儿。

兰妃确实动过了那珠串,并且还戴了戴。

这些甚至是李皇后都不知道了,让李皇后眼里流转了几许的讶然。

兰妃方才矢口否认,也不过是一时情切,故而失措。

然而如今目击者众多,她也是已然不能矢口否认此事了。

如此一来,反倒显得方才有些矫情,欲盖弥彰。

王珠盯着兰妃,兰妃垂下了头去。

而王珠旋即便是盯上了她身边人。

“你们跟着兰妃娘娘,贴身服侍,她有没有动我这珠串儿?”

除了兰妃十分笼络的两个心腹,其余几个宫女都承认,兰妃确实动了王珠的那个珠串。

这后宫之中确实也是黑幕重重,势力纠缠,关系盘根错节。

可那是对别的人,在摄政王妃跟前,这一切变得是如此的清晰和简单。

没有人敢说谎。

这是一种玄妙的艺术。

也是一种威武霸气。

甚至兰妃,也一时无法反驳,只得按住了胸口:“我一时恐惧,竟然是忘记了。可,可我对皇后娘娘忠心一片,绝无二心,更不会做出这样子的事情。”

王珠妙声低语:“此等言语,倒也不错,皇后娘娘摔倒之际,倒是你第一个跳出来,给皇后娘娘喊冤。叫着,是我推了皇后娘娘。如今虽已经证实我的清白,可兰妃娘娘这份忠心,可是有目共睹的。”

方才梅妃等人均是没有说话儿,反而是一向低调,性子柔顺的兰妃开了口。

之前还不觉得,如今却顿时觉得有些古怪了。

李皇后蓦然抓紧了自己锦绣衣衫。

她指骨微微发白,心中冷哼,好个兰妃。

彼时只觉得兰妃忠心,想不到此女出身虽然卑贱,却居然是有这样子的恶毒心思。

红娇手指尖儿多了那枚金线:“这金线虽然是极细,却也到底是双股的金丝,原本是不会这般容易坏的。可是倘若有人,将这金线悄悄掐了,那可就说不准。”

兰妃退后一步,厉声说道:“胡说八道,我虽碰到过这串儿珠子,可是难道就是我弄断的不成?此中言语,简直是可笑之极。”

她虽是言语锋锐,却也是掩不住那股子心虚。

而红娇,更是死死的捏紧了她的手掌,咄咄逼人。

“兰妃娘娘所涂膜的指甲油,还沾染在了了金线上,这可是独一份儿。虽然是并不如何明显,倒也还是能瞧出来的。证据确凿,你还能说什么。”

她将兰妃一推,兰妃身子一软,倒在了一边宫婢的怀中,不觉轻轻的哭泣起来。

可她虽然是哭泣得十分凄惨,那反驳的话儿却也是一个字都是说不出来。

红娇身为王珠的婢女,此刻更是言语冷漠:“事情是这样子的,兰妃娘娘眼见皇后有了身孕,她甚是嫉妒,甚至想要处之而后快。只是,她只是一个嫔妃,身份卑微,又如何能跟皇后动手。故而,倒是想了个绝妙的法子。今日摄政王妃的珠串,是她故意掐了金线。以摄政王妃的身份,在宫中行走的时候,必定是会跟皇后娘娘并肩行走。正因为如此,一旦珠串儿断了,皇后滑胎,岂不是摄政王妃背锅。”

说到了这儿,红娇冷冷一哼:“故而你眼见皇后摔倒,便立刻嚷嚷是摄政王妃动手,生怕皇后追究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