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真的下雨了。睍莼璩晓”无双、巧兰在打雷的一瞬间就飞身朝这边跑了过来。而姜成、景天、景铭、景泓四人则前去将马车拉到树林内,尽量挽救马匹被暴雨淋的生病。

“咱们还好听了小王爷的话,不然今个儿咱们若一直朝山上走去,怕到那时就真的是上不去也下不来了,在半山腰上想要找一个地方避雨是不太可能的。”巧兰有些庆幸的说道,可看了夏清歌一眼,随即闭上了嘴巴。

她竟然忘记了自家小姐和小王爷似乎还有赌约在身。

夏清歌收回眼神,朝着慕容钰看去“算你厉害,今日我输了,提出你的条件吧。”虽然嘴上承认是自己输了,可心里还是有些气闷,今个儿的天气明明很好,为何突然之间天气说变就变,毫无征兆的下雨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慕容钰看出了她的不满,微微一笑,低头看了一眼锅里的麻辣香锅“我刚才也只是随便一说,却根本没想着要提出什么条件,不过,看你这所为的麻辣香锅还不错的样子,不如就以它相抵吧。”

夏清歌静默,她费劲将所有佐料都带来,本来就是打算趁着在半路休息时,拿着慕容钰从未吃过的东西来炫耀给他看的,却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连老天爷都帮着这家伙。

“好,给你吃。”她不舍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麻辣香锅,最后撇开脸伸手将锅子推到了慕容钰的面前。

正在这时,一股冷风从凉亭外刮了进来,夹杂着一股十分浑厚的内力,慕容钰眉宇不自觉的皱紧。

“哈哈,这里很是热闹呢。”一道十分浑厚的笑声传来,真可谓是,人未到声先到。

慕容钰本来紧起的俊眉瞬间松开,随即抬眼朝着一个方向看去“既然来了何不出来相见?”

“好,为了那些吃的,我也要出来溜达一圈。”随着这人的说话声,一位身穿灰白布衫的老者瞬间移步朝着凉亭这边走来。

夏清歌随着慕容钰的眼神看去,老者双手背于身后,头上带着一个斗笠,身上披着一件蓑衣,走进后发现,来人的身后还背着一个大篓子。

听着那人的声音夏清歌猜想过应该是一位老人,当那人走进后,她方才看清长相,斗笠下面的一张脸黝黑无比,眉毛、胡须悠长,一双灼灼生活的瞬子里满是顽皮促狭的光亮。

而他身材中等,肚子有些发福,夏清歌猜想,这老头平日里定是极其喜欢吃肉类食物,而且极其贪吃,不过整个身体看上去十分硬朗,猛地看不出他真实的年龄。

“你们两个小娃娃竟然做了这么些好吃的,老头子我有福气了。”说话间,老者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伸手拿起一双筷子夹起了一块子鱼肉,张开嘴巴,大口的吃了下去“嗯嗯,好吃好吃,就是有点辣,呃,我的酒壶呢。”老头吐了吐舌头,伸手朝着腰间摸索了一会儿,随后没摸着,脸上有些郁闷,吹了吹胡子,瞪着眼看向慕容钰。

“你有没有酒喝?”

“有,景天,去马车内将我那一壶美酒拿出来。”慕容钰嘴角保持温润的轻笑淡淡吩咐。

“是。”已经帮忙整理好马车,景天听到慕容钰的吩咐转身朝着马车飞奔而去。

“是什么酒?”老头毫不客气的将慕容钰身边的烤雁就着包裹的荷叶一起拿在手里,低头大口吃了起来,嘴里还不忘好奇地问着。

“梅花酒,不过酒不醉人人自醉,我只怕你喝了酒之后不好上路。”慕容钰含笑看了他一眼,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行为而感到一丝怒意。

黑脸老者撇了慕容钰一眼“别吓唬我,我可不是被吓大的,尽管拿过来好了。”

“主子,酒拿来了。”老者的话刚刚落下,景天手里提着一壶酒走上前来。

“嗯,给他吧。”慕容钰轻轻点了点头,景天立刻上前一步,将手里拎着的酒瓶放在了老头旁边,而后者顺手拿起,扒开塞子,昂头灌下一口。

“呃”老头一口喝了半壶白酒,打了一个饱嗝,这才转脸看向一直未曾言语的夏清歌。

“小丫头,这酒配上你做的好菜,实在是舒爽至极,老头子我可很久没这么开怀畅饮了,哈哈哈。”郎朗大笑三声,声音如鸣钟击锤,响彻云霄。

随即再次举起手中烧烤的大雁转脸看向一直保持着温和笑意的慕容钰“这个烤雁也不错,酒更是十年佳酿的好酒。”

说完话,灰衣服老者继续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丝毫不在意满亭子的几个人,数双眼睛在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瞧。

夏清歌看了灰衣老头一眼,又朝着慕容钰看去,用眼神询问他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慕容钰和这个黑脸老头是旧相识?

慕容钰接受到夏清歌投来的疑问,只笑不语。

灰衣老头酒足饭饱后,伸手摸了摸自己圆咕噜噜的肚子,打了一个饱嗝,本来黝黑的脸上此时满是红色,空气中夹杂着浓厚的梅花酒香。

“请问这位老伯,您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夏清歌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刚才这老头在百米之外就能传音到凉亭内,出现时,步幅如风,仙风道骨,一派的世外高人模样。

夏清歌对于眼前放荡不拘,行为怪异的老者有很深的好奇心。

灰衣老头听了夏清歌的话,已经通红的双目内闪过一抹光泽,随即转脸朝着夏清歌看去“小丫头,你既不知我姓甚名谁为何要让我在这里又吃又喝的?”

夏清歌猛地一顿,似乎没想到这怪老头竟然还反问起她来了“老伯,您似乎是不请自来的吧?”

“哦?是吗?老头我忘记了。”灰衣老者脸上满是醉酒之后的懵懂,一张黝黑的脸面被半旧的斗笠遮挡。

“臭小子,你说,我为何前来这里大吃大喝?”老头似乎真的在仔细思考这个问题。

慕容钰轻柔一笑,琉璃一般明亮的瞬子内闪过一抹促狭“因为你要上山,来此避雨,顺便的偷吃了我们的饭菜喝了我十年佳酿的美酒。”

夏清歌微微挑眉,似乎有些明白了慕容钰的用意,她不再开口,坐在一旁看好戏。

老者撇了撇嘴,似乎在沉思慕容钰这番话的意思“你这么说,是我偷吃了你们的东西喝了你的酒?”说着话,灰衣老者又打了一个饱嗝。

“嗯,自然是,你现在不就满身的酒气么。”慕容钰十分认真的附合。

“哦,真是这样啊。”老者似乎已经忘记了他前一秒做了什么,低头朝着桌子上看了一眼,一只被啃得只剩下骨头的烤雁和一锅冒着红油的汤汁,似乎他刚才确实吃了不少。

“你吃了我们这么多东西,是不是应该补偿给我们相应的报酬才可以?”慕容钰见他似乎是认了,顺着将他诱进了自己设下的局里。

“嗯,自然,老头儿我吃人东西自是要还得,你说,我身上什么东西你看上了尽管拿去。”老者一派慷慨的回答。

慕容钰淡淡扫过老者身上的行头,有些难为的叹息一声“你身上似乎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你背后篓子里那一株白莲倒还算说得过去,若不行就留下它吧。”

老头从鼻子里“嗯”出一声,单手将背后的竹篓子解了下来提在手中“尽管拿去吧。”

“景天,将老伯篓子里的那株野花收起来吧。”慕容钰也不去看灰衣老者递过来的东西,只淡淡吩咐了一声。

“是,主子。”景天朝灰衣老者拱了拱手,这才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篓子。

老者哼唧一声,似乎酒足饭饱后泛起了困意,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拿起那壶还未喝完的梅花酒,歪歪斜斜的出了凉亭。

迈脚下了凉亭后,高举手中酒壶昂头喝下,随后朗声开口,声音飘远蔓延在这幽幽山谷之中。“老儿九十仍沽酒,千壶白瓮花门口。道傍榆荚仍似钱,摘来沽酒君肯否?哈哈哈凌霄山是个好地方。”

“这个老头可真是奇怪呢,可惜了小姐辛辛苦苦弄得麻辣香锅了。”无双率真的开口抱怨,低头不舍的看着已经被老头吃光的锅子。

夏清歌朝着那老者消失的背影沉思了许久,这才转过身看向慕容钰“你是不是认识这人?他是谁?”

慕容钰伸手优雅的挥了下身上平整的白色长袍,这才淡淡说道“算认识吧。他究竟是谁,在他走之前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么?”

“白鹤仙翁?”夏清歌毫不思索的开口,刚才她在听到那老者所朗的诗句时,也曾划过这个念头,可根据姜嬷嬷的记忆,白鹤仙翁似乎是面白如玉的老者,而这个老头却皮肤黝黑,怎么也对不上号。

“嗯,他就是白鹤仙翁,不过,此时他怕是连自己都不一定知晓自己是谁了。”慕容钰轻笑的说。

夏清歌撇了他一眼,想起刚才的情景就有些好笑,这个家伙竟然拿着一壶酒和一桌子的好菜哄骗了人家的一株天山雪莲,也真是够黑心的。

她有些憋笑,心里暗自腹诽,慕容钰若不是腹黑鼻祖,舍他其谁?

慕容钰看出了夏清歌心中所想,淡淡扫了她一眼“你不必觉得我拿着一壶梅花酒哄骗了他一株天山雪莲,白鹤仙翁一生嗜酒如命,可他却是典型的一杯就倒,所以,每次喝酒之后,他都不记得自己前一秒钟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在喝酒之前我就有提醒过他的,只是他不听劝而已,而且,他醉酒之后最喜欢的就是乱扔东西,他这一株得来不易的天山雪莲,我不设局掏了来,他怕是连仍在哪里都不知了。”

夏清歌想起刚才慕容钰在白鹤仙翁喝酒之前说的那番话,酒不醉人人自醉,这家伙是故意的,明理是提醒暗里却是拿话激别人,白鹤仙翁嗜酒如命,自然慕容钰越是这么说,他越是要多喝一些。

“好了,眼看着天快黑了,咱们也要安排一下,今日要如何度过这一晚上,这雨一时半会儿的不会停,怕晚上天气会转凉了。”慕容钰转开话题,说出了今日最为重要的事情。

夏清歌抛开了白鹤仙翁的事,明日若顺利的话,应该就能上了凌霄山,到那时还会在见到他,她倒是不着急。

她抬眼扫向众人,今日下雨是她始料未及的,目前一共就两辆马车,她和巧兰、无双三人勉强还能窝一晚上,今日幸运的是做饭时备至了不少干柴,若点了簇火,姜成、景铭、景泓三人在凉亭内凑合一晚上也是可以的。

“主子,您身子不适,现在天气转凉了,您还是早些去马车上休息吧,属下这里拿着披风,可以撑着走到马车上。”景天无心其它,只关心着慕容钰的伤势。

“是啊,主子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景泓、景铭也跟着开了口。

巧兰、无双惊讶的瞪着慕容钰,似乎这时方才绕过弯来,怪不得景铭大哥和景泓大哥对钰小王爷这么尊敬,原来——原来这钰小王爷就是经常出入自家小姐闺房那位白衣人?

听了众人的劝阻,慕容钰朝着夏清歌看去“看来这里似乎没我什么事情,我的马车从来不坐外人,所以帮不了你,你们今晚要如何分配你好生想一想吧,我先回马车上了。”说着,慕容钰就站起身,景天立刻上前将披风披在了他的身上。

夏清歌气愤,这家伙典型就是冷眼旁观、坐视不理,他不帮忙就算了,竟然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你站住,谁说你的马车没坐过外人了,我不是坐过好几次了吗?我想好怎么分了,巧兰、无双,你二人去咱们的马车上,景铭、景泓和姜成大哥,你三人就在凉亭内点了簇火凑合一夜吧。”

“是。”景铭、景泓、姜成三人都爽快的应承下来。

巧兰和无双看着夏清歌担心的问道“小姐,那你晚上去哪啊?”

夏清歌怒瞪了慕容钰的背影一眼,随即冷声道:“既然我都破了好几次例外了,今日我去你马车上凑合一晚上总可以吧。”

背对着夏清歌的慕容钰嘴角微微扯动,轻笑一声转过身来“你自然是例外的,跟我来吧。”

他伸开自己身上的披风,示意夏清歌躲进去,夏清歌不悦的撇了他一眼,哼唧一声,丝毫不搭理他,直奔着大雨而去。

慕容钰看着那抹倔强的身影,摇了摇头,紧跟着走了上去,站在她的身后,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挡在了两人的身上。

夏清歌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气恼的抬头瞪他“谁让你假好心的?”

慕容钰只笑不语,搭在两人头顶上的披风无意间向着夏清歌头顶移去,夏清歌撇了他一眼,伸手推了推他的手,披风不自觉的又推到了慕容钰的身边“你别给我假好心,待会儿你若又生病了,折腾的还是我。”

“我不会生病的。”慕容钰很坚定的说,手上举着的披风再次向她这边移去。

夏清歌不再言语,可心里却升起了一抹暖意,这家伙虽然总是惹她,可不得不说,他似乎有时候还是很男人的。

凉亭内的几人眼看着自家主子们离开了,均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难怪我觉得咱们家小姐对待钰小王爷总是喜欢摆着一张脸,原来钰小王爷就是那位神秘的面具人啊,这就难怪了。”无双看着远去的两人,好奇的低语。

“是啊,小姐对待谁都是笑脸相迎,唯独面对景铭、景泓大哥的主子时才会冷着脸,今日我说怎么觉得钰小王爷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两人均是轻笑一声,她们这些时日都能感觉的出,这位白衣人对自家小姐很好,虽然有时候总是喜欢捉弄小姐,可从小事情上还是看得出来,他对小姐很用心。

“我家主子可从未对谁这般好过,只有对清歌小姐的时候才会像变了一个人似得。”景铭感叹的说道。

想一想这些年主子面对他们时的画面,在想一想主子和清歌小姐斗嘴的画面,如果他们不是认识自家主子这张相同的脸,他们绝对不会相信这是他们家那位清冷淡然的主子。

“在背后不可以随便议论主子,这是无生门的规矩,景铭,难不成你忘记了?”景天不悦的撇了景铭一眼。

“没忘,景天大哥千万不要告诉主子,我再也不敢了。”景铭一脸讨饶的模样。

景天冷漠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坐在旁边的地面之上,盘腿而坐,用内力很快烘干了身上的衣物。

一直站在一旁不曾说过话的姜成红着脸看向巧兰“巧兰姑娘,我——我送你们回马车上吧,眼看着天凉了,你们身子薄,还是先回马车上吧。”

巧兰如水的瞬子流转,瞪了他一眼,白皙清秀的面容上也闪过了一丝可疑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