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申时三刻,慕容钰和夏清歌方才赶回了城隍庙内,进入了白鹤仙翁临时的居所后,只看到小佟子坐在外面的竹椅上,正在整理手上的药材,看到是慕容钰和夏清歌回来了,白净清秀的面颊上升起了一丝笑意。睍莼璩晓

“小王爷、清歌小姐回来了。”

“嗯,你家主子呢?”慕容钰润声开口。

“我家主子午休还未曾起身,刚才吩咐下来,等小王爷和清歌小姐回来后可直接进他的房间去。”

“好,我们这就进去。”慕容钰答了一声,随即转身朝着白鹤仙翁的居所而去,夏清歌紧跟在慕容钰的身边一起走了进去。

轻轻推开房门,就看到了一身白色道袍的老者躺在床上,微微闭合着眼睛,鼻息均匀呼吸。

夏清歌看到他如此安静似乎十分难得,微微挑眉,心里升起了恶作剧的打算。

她朝着慕容钰摆出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即迈脚轻巧的走到白鹤仙翁的床前,伸手拿出自己身上带着的一把匕首,在小心翼翼的捏起白鹤仙翁一缕雪白的胡须,正当她打算伸手割下来时,躺在床上的白鹤仙翁瞬间坐了起来,从夏清歌手中抢夺了自己的胡子。

“臭丫头,我这胡子可是你能随便乱动的?它比你和这臭小子加起来的年纪都长。”

“哦?我只是看看你是不是心疼自己的胡子而已。”她收起了自己的匕首,随即悠闲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慕容钰也轻扫了白鹤仙翁一眼,优雅的坐在夏清歌的旁边。

白鹤仙翁朝着他二人看了一眼,随后盘腿坐在床沿上“出去了一趟,可是有所收获?”

“看你都能大中午的睡觉,我想你应该是不着急才对吧?”夏清歌若无其事的回道。

“你这臭丫头,我怎么可能不着急?你们没来之前,我都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你看我这把老骨头都瘦成什么样子了?这不是看到你们来了,我才临时困乏休息了一会儿吗?”

听了白鹤仙翁的抱怨,夏清歌寻着他看了一眼,他不说还未曾注意,如今细看之下,方才觉得短短数日,这老头似乎真是清瘦了不少。

“活该,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这么糟蹋自己,你还以为你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不成?”夏清歌冷声说了他一句,虽语气不善,可话语仔细一听却不难发现,她是在关心他。

白鹤仙翁脸色稍好了一些“你们别废话了,快给我说一说,查到了什么?”

慕容钰静静坐在夏清歌的身边,眼见桌子上有一套煮茶的茶具,于是轻抬衣袖,优雅的煮起了茶水,俨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夏清歌扫了他一眼,随即轻笑一声转身看向白鹤仙翁“是得到了不小的收获,不过,这件事情最后是我查出来的,所以,你若想知晓详细情况的话,给点好处吧。”她张着手,一副你不给我,我就不说的赖皮模样。

白鹤仙翁又开始吹胡子瞪眼,撇了一眼仍旧静静煮茶的慕容钰一眼,心里暗骂,这死小子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师父啊,摆明了用沉默来帮着这丫头坑他,果然是一对绝配腹黑的娃子。

“好,你说吧,要什么?”今日被这丫头接二连三的胁迫,活了过百岁的他真是觉得自己有些窝囊。

“这次很简单的,我也不要你的什么名贵药材了,这些还是留着你继续接下来为王家镇的百姓治病好了,我想你身为药王谷的谷主,定然是有很多上门求救的病人吧,这些病人定然是会送给你很多的好处是不是?”

“所以呢?”白鹤仙翁眉毛挑了挑,两须长长的眉须跟着颤抖。

“所以你给我两万辆银票,我将今日所得的消息详细的说给你听如何?”

白鹤仙翁抿嘴,似乎想笑,可最后硬是憋着没笑出来,强自摆出一副不悦的神色“你真是打钱眼里生的,倒是很像我,和我年轻的时候一样见钱眼开,不过,你怕是不知道药王谷的规矩,我白鹤仙翁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救的,既然决定要救下的人就一定不会和他要银子。”

“这么奇怪?你岂不是这么多年都在做赔本的买卖?”夏清歌有些愕然,觉得白鹤仙翁不会做生意。

“臭小子,告诉你媳妇这是怎么回事。”白鹤仙翁不答她的话,而是转脸看向一旁仍旧扮影子的慕容钰。

当白鹤仙翁说出“你媳妇”三个字时,正自优雅泡茶的他,纤长的手明显顿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抬起眼帘扫了夏清歌一眼。

而夏清歌在听了白鹤仙翁的话后,脸色阴黑一片“白老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瞎说。我看你这是三天三夜没睡,猛地睡一觉犯糊涂了吧,谁是谁媳妇?你给我说清楚了。”

白鹤仙翁见刚才还得瑟的小丫头,被自己一句话气的小脸成黑色,被坑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灿烂一笑“今日不是,明日或许会是,明日不是,总有一天会是,不急不急。”

慕容钰只是静默泡茶,等茶水泡好之后,为夏清歌斟了一杯茶递给了她“喝口水。”

夏清歌虽对于白鹤仙翁的话有些气,可她脑子还算清醒,并未殃及池鱼,接过慕容钰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入口时甘甜温热,想来这家伙递给她之前就已经动用内力催凉了。

昂起头大口喝了一杯茶水,到心口的怒火也慢慢的被熄灭,她瞬间明白了白老头的用意,他这是在哪话激她,好让她和慕容钰当场反目,这样他好从慕容钰那里探出他们今日查到的信息。

还好慕容钰的一杯茶让她醒了神,随即优雅的将手里的茶杯放到了桌子上,这才满是笑容的看向白鹤仙翁“你说的不错,也许会有那么一日。”

这次,慕容钰低垂的瞬子微微轻闪,一抹亮光随即划过。

夏清歌并未注意,一心思放在和白鹤仙翁斗法上“好了白老头,你思考的如何了?”

“我身上没那么多银子,不过我却有比银子更宝贵的东西,你要不要?”说着,他朝着身上摸索了一翻,左翻翻又翻翻,可最后吐了一口气,朝着门外大喊一声。

“小佟子,给我进来。”

他声音刚落,门外的小佟子瞬间闪身进入屋内,速度十分之快,夏清歌瞪大眼睛,心里暗叹,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林波微步?

“主子有何事?”

“我的药王谷那块破铜片呢?”白鹤仙翁单手扶额,暗恨自己喝酒误事。

“在这里,我知晓今日主子定然会用,所以就备在了身上。”小佟子从衣袖内掏出一块半手掌大小的令牌,递给了白鹤仙翁。

“不用给我,给了她吧。”白鹤仙翁并未伸手去接过来,而是用下巴指了指夏清歌。

小佟子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今日第一次惊讶的变化“可是这是——。”

“没什么可是的,给她吧。”白鹤仙翁没待小佟子说完话就打断了他。

“是。”小佟子不再多问,转到夏清歌面前“既然主子将此物送给了清歌小姐,还请清歌小姐收下。”

夏清歌随手从他手中拿过那块黄铜令牌,令牌上面写着两个大字“谷王”。她拎了拎重量,令牌看似不大,却十分沉重,所用的材质怕不一定是黄铜,也许只是外面铸了一层黄铜粉来掩人耳目而已。

“这有什么用?一块破令牌而已。”夏清歌打算扔给小佟子,即便这令牌在值钱也定然没有两万两银子值钱,而当她刚抬手时却被一只葱翠的玉手握住了她的手。

慕容钰轻笑一声终于开口“既然白老头送给了你,你就收下吧,这一块令牌可是比起你心心念念的两万辆白银要值钱的多。”

听了慕容钰的话,夏清歌方才拿正眼低头去瞧手里的令牌“难道这是一幅调兵遣将的令牌?”不然怎么会这么值钱?

“算是吧,整个药王谷的人任你差遣。”慕容钰淡淡的说道,却震的夏清歌瞪大了双眼“整个药王谷?”她有些不敢置信,白老头会这么大方?药王谷的人神出鬼没的,医术天下绝伦,却从不出来悬壶济世,而白鹤仙翁这位谷主就更不必多说了,他一生杀得人怕比他救得人还要多吧!

盘腿坐在床前的白鹤仙翁看了二人一眼,眼神内闪过一抹笑意,随即隐藏在了深沉的瞬子内。

“我这无良徒儿是越发的吃里爬外了,算了,谁让我是你师父呢。”白鹤仙翁摇头叹息。

“你不吃亏,今日我若将查出真正致使王家镇患有残疾的根源说出,你这晚节可算是保住了!”夏清歌欢欢喜喜的收下了这块令牌,心里盘算着药王谷都是奇能异世,怎么才能利用上为自己挣钱。

白鹤仙翁冷哼一声。

“那你就赶紧给我说说。”

夏清歌点点头,于是,将她和慕容钰用一个下午的时间查询的结果一五一十的给白鹤仙翁叙述了一遍,随即将金属中毒的危害也简单的说了一些,白鹤仙翁越听眼神越发明亮,像是酒逢甘露的大地,瞬间生机盎然。

夏清歌说完一切结论后,端起慕容钰递给她的茶水大口喝下“好了,详细情况就是如此,只要村民断绝引用那条河的河水,今后新生的婴儿定然会是健健康康的。”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白鹤仙翁仿佛进入了梦幻,对于夏清歌所说的那些知识,他从未听说过,所以,此时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去仔细研究一番那条河水里的水质。

夏清歌看向他,随即不再多说,他如今的表情很是癫狂,这是一位医者对于未知事物的好奇所致,白鹤仙翁一直被称为天下第一神医,他的医术怕很难遇到什么让他头疼的病症,而今日自己给他所讲述的水中产生铜金属的概念,怕是能勾起他很长一段时间的热衷和疯狂。

瞬子闪过一抹笑意,也好,这老头平日里甚是闲散,给他一点事情做,对他这种高龄老人来说也是人生的一大趣事。

——我是可爱的分割线——

夏清歌和慕容钰离开王家镇子时,天色已经泛昏,大概已经接近了戌时左右,出了城隍庙的大门,景天依旧秉直的坐在马车前等候,看到慕容钰和夏清歌出来,方才跳下马车。

“主子,清歌小姐。”

慕容钰嗯了一声,景天立刻将矮凳放下,随即伸手挑开车帘,慕容钰率先上了马车,夏清歌紧跟着也抬脚上去。

等两人坐进马车后,景天收了矮凳,轻巧一跳,坐在了马车前的架子上,随即赶着马车离开。

借着马车顶端夜明珠照射而下的光亮,夏清歌从怀里拿出白鹤仙翁给她的铜牌,左翻翻右翻翻,似乎是在衡量它的价值。

“喂,你说,就这么一块破铜牌,它在药王谷代表的是什么身份?”她想着这东西既然是白鹤仙翁身上佩戴的,应该是很有价值才对。

“我不叫喂。”自从上了马车后,慕容钰就一直紧闭着眼睛,看似是困了在休息的样子。

“听得见啊,我还以为你没听见呢。”夏清歌微微挑眉,嗤笑一声。

“你的声音那么大,怕门外的景天都能听到了,更不用说同你在一个车内的我了。”

夏清歌扯了扯嘴角,到嘴边的话没说出去,和这个家伙斗嘴吃亏的永远是自己。

“既然你听到了,赶紧给我说一说,这块令牌究竟代表着什么?”

慕容钰随着她的话缓缓睁开眼睛,清泉般的瞬子内散发着丝丝清亮的光“这块令牌只有世代药王谷谷主才可佩戴,你说,它究竟代表着什么?”

夏清歌美目明显放大“白老头这是演的哪一出?他是不是今日犯糊涂了?竟然将代表着他身份的令牌抵押了那两万辆白银?”他会不会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