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钰将夏清歌抱进屋子内,轻柔的将她放在床塌之上,随后伸手给她盖上锦被,正个动作随意自己然,夏清歌静静不语,一双清澈如水的瞬子含着一抹浅笑。

“笑什么?难道你以为冲我笑一笑我就忘记刚才你在外面所说的那番话么?”

“为何你一遇到凤飞郎就变这么紧张?在我眼中的慕容钰应该是一位一人居高位,万人皆望尘,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人物,不曾想你也有这般不自信的时候。”

慕容钰静默片刻,嘴角带着一抹讥讽之意“我以为这一世也许不会有人能激起我的心,让我也能像世人那般有悲有哭,可自从我懂事之后便对这世间的一切不慎在意,也许正是我这种心境才使得我能平安活着到今日。”

夏清歌睁着一双如水的瞬子,仔细看着面前的男子,虽然慕容钰这番话说的十分淡然无谓,可她心里明白,在幼年就失去平凡人所有悲苦喜乐,犹如这世上的看客。养成这样的性格定然是经历过许多磨难,方才让一个人失去了灵魂。

“我和凤云璃之间从出生就注定是敌人,所谓的天意让我和他捆绑在一起,九岁那年,我在来京城之之后不久麟仙岛的人就将他送去凤府,就在那时开始,我们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存在,也从那时开始,我们身后的家族就开始对我们进行严重秘密的特训以及顶尖的暗卫。”

夏清歌心里虽然清楚慕容钰的凤云璃之间的仇恨是几代人积累下来的,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延续祖辈们的夙愿。可对于他们的童年来说实在是残忍。

“所以你将他当做竞敌,这样你才觉得自己活着才有错在感觉是吗?”

慕容钰清润一笑,可这看似云淡风轻的笑容里却隐藏着深深的落寞,更甚至,他这样的笑容看在她的眼里是死寂的,没有温度只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黑暗。

“如你所说,我们应该有相同的想法,这些年虽然在表面看来,我和凤府的世子除了同为京城四公子之外平日几乎很少往来,可在暗处我和他的争夺一直未曾断过。”

“也包括我对吗?”听到这里夏歌基本上就已经确定慕容钰和凤云璃之间的关系为何这般复杂的原因。

慕容钰对向夏清歌的眼睛,摇了摇头“你是个意外,我和他从小争抢的东西无数,可那些所谓争抢都不过是彼此对付另外一个人的方法罢了,我可以为了乐趣,将他整个粮仓烧毁,他也曾知晓凤仙楼是我旗下的生意,就让人放火将寸土寸金的凤仙楼一夜之间烧成灰烬,不过对于你,我从未曾抱着争抢的态度。”

夏清歌不语,也并未在深究这个问题,在她看来,此时的慕容钰是孤单的,他的孤单甚至深深感染了自己。

心思跟着自己的意愿,夏清歌本能的从床榻上坐起,轻轻投入他的怀里,呼吸着属于他的气息,距离的如此之近,她方才真正感受到他此时身体传出的冰寒之气,抬起自己的手臂环上慕容钰的腰身,后者身体微微一颤,瞬子闪动着一抹柔光。

夏清歌依偎在他怀里,抬起头含笑看向他“你不是想要知晓我今日为何出去么?其实,我说假话是打算说,凤云璃今日那番话的确触动了我的心,所以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即便我心里清楚,对于他,我只有知己好友的情谊,可一个男人如此冒死前来见你,作为任何一个女子怕都是会感动不易吧!”

她话刚刚说完,慕容钰的双手就已经环上了她的腰身,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他手上的力气和此时他心里的不悦。

轻笑一声,夏清歌继续说道“真话是,在这段时间我对凤飞郎的身份进行了一些调查,基本已经知晓他背后隐藏的真实身份,更知晓他家族的责任对他是如何沉重,包括这次凤家起兵造反,怕都是凤家蓄谋已久的一步而已,所以,对于凤云璃来说,他的责任是他毕生要完成的,但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到的不止是责任,更多的是难以掩饰的野心,所以,未来他定然是不甘于碌碌无闻,也许此时他是真心对我,可和我比起来,江山霸业必然是排在第一位的,也许若干年之后,我只不过是他生命中一次驻足的风景而已,风吹过后便也忘记了,俗话说当断则断不断必乱,如今我说这番话也许很伤他的心,可对于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次正确的抉择?”

说道这里夏清歌的声音也不自觉的放柔软了一些,她抬头深深注视着面前绝尘风华的男人,一字一句的道“今日并非凤云璃那番话让我甘愿走出来的,而是我不想让我喜欢的男人时刻担惊受怕我会随时跟着别人走。”

慕容钰原本平静的瞬子在夏清歌说完这番话之后有了变化,一抹晶亮的光泽随着眼角滑入一望无边的漩涡,他抱着夏清歌的收也不由的收紧,以此来告诉怀里的女子,此时他的心是如何的。

夏清歌见他面色好了许多,身体有渐渐有了温度,不由玩笑一句道“所以我为何不选择凤云璃的原因你也知晓,我向往的生活不是至高无上、潜力滔天,不是锦衣玉食、珠光宝气,我只希望将来能脱离如今的阴谋,找一片净土,阳光好时,便骑着马儿游逛在无边无尽的草原上,下于时,便找一人与我依楼听风雨、淡看江湖路,这便是我渴望的生活,所以慕容钰,你若在将来告诉我,你想要这天下时,也许就是我选择离开你的时候,并非我因此而勒绊你,而是我知晓,当两人的愿望不在相同时,我们就应该及时松手,归还彼此的自由。”这也是她如今渐渐对待感情的一些看法。

慕容钰静静听她将心底最深处的想法说出,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抬手爱怜的捧起她的脸,深深注视着她的容颜,一字一句的道“我来此一世,本就看破红尘俗世,你若不出现,也许我会同一具木偶一般,任凭所谓的命运安排我接下来的道路,可如今对于我来说,最大的愿望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什么雄途霸业,天下归一对于我慕容钰来说,不过是过眼烟云罢了。”

“知你知我,有你这句话,我夏清歌发誓,终此一声不离不弃。”

屋内的两人彼此彻底打开了心门,屋内的火红烛台摇曳生姿,屋外的风渐渐弱了许多。两颗心才此夜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

第二日一早,夏清歌在巧兰、木槿还未前来唤她便已经自己起身,等她穿戴整齐之后,房门也同时被门外的巧兰应声推开。

见夏清歌已经坐在了镜台前梳理自己的头发,巧兰稍显惊讶“小姐为何这么早就起身了?”

“今日事情太多,还是早些起身的好。”夏清歌未曾回头,拿着梳子一点点的梳理着自己一头乌黑长发。

木槿随着巧兰的身后走了进来,见夏青歌坐在镜子前面,便走上前去“小姐,让奴婢来吧!”

夏青歌点了点头,将手里的梳子递给了木槿,对于她这一头过长的头发,夏青歌觉得自己真是有心无力的很,不知古代女子为何会钟爱留长发,只怕一辈子修剪头发的机会屈指可数。

木槿拿起梳子精巧的为夏清歌梳理盘发。

“三老爷可是已经提早去军营内了?”夏清歌微微闭眼,轻声询问道。

木槿手上的动作未停,轻轻点头道“五更时就已经起身离府去了。”

“恩,今日都由谁去为三老爷送行?”

“二爷和二夫人、还有三夫人和府上的一众小姐。”

夏清歌听完木槿的回答后缓缓睁开眼睛“老夫人呢?”按着老夫人对三老爷的宠爱,不可能不起身去送行才是。

“老夫人这阵子身体一直抱恙,做晚上睡下后似乎今早上精神很不好,她只好让桂嬷嬷替她前去送三老爷了。”

想起夏老夫人的身体,夏青歌眼神暗沉下去,自从夏雨梦来府上小住之后,夏老夫人的身体就出现问题,夏老夫人自然不会想到,就是她本打算操控的三小姐,竟是如此善于用毒的高手。

“小姐,老夫人身上所中之毒只怕过不了多久就——。”木槿的话未曾说完,但话语之间的意思夏清歌却立刻明白。

“这件事情和我们没有关系,从此之后就当做什么都不知罢了!”

木槿未曾多问,点了点头不在多问。

“对了,无双这几日可好一些了?”比起夏老夫人,更让她记挂的还是无双,这丫头虽然性子稍显鲁莽,不过这些日子想来她已经看开了许多。

一旁的巧兰走上前来轻声回道“已经好了许多,这些时日都有景铭在一旁照看,她虽然仍旧未曾出过房门,不过看她的气色要比从前好很多了。”

“嗯,景铭明日不是要前往滨州么?你去告诉无双一声,让她今日收拾行囊准备一下,明日跟随景铭一同前往滨州,景铭这一路上的饮食起居就由她来照看。”这些时日她能看得出来,景铭对待无双的感情是认真的,她自然愿意将这对冤家撮合成为一对,虽然她前阵子观察无双那丫头似乎对景泓更为看重,不过景铭、景泓二人对待无双的态度不同,景铭对无双的好众所周知,至于景泓,他的性子沉闷,究竟心中是如何想的怕是很难看出,所以相比之下,她更愿意让无双和景铭在一起,而且在这段时日景铭无微不至的照顾她,无双不是木头定然心里明白。

“是,奴婢这就下去传话。”巧兰巧笑一声,若这件事情让景铭知晓,不知他要多么兴奋难当呢。

夏清歌应了一声,巧兰便走出了屋内,正待这时,门外一位身穿浅粉色长裙的丫鬟疾步朝着屋内走来,见夏清歌抬眼看向自己,这名婢女立刻上前福身“奴婢见过大小姐,回禀大小姐,奴婢是奉三小姐之命前来问一问大小姐,何时能启程?”

“木槿,府内的马车可都备下了?”夏清歌侧脸问了木槿一声。

“已经备下了,二夫人和三小姐同坐一辆马车,三夫人和五小姐同坐一辆,您和四小姐一辆,桂嬷嬷和老夫人身边的思烟姐姐共乘一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