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老先生讲课不像他的为人,古板严厉,反而轻松诙谐,他总能以一些细小幽默的例子将你带入他的思维,跟着他一起解析先人留下的经验与道理。

不知不知就到了午时该吃饭的时间,房二惊奇的发现自己居然还想继续听老先生讲下去,前世一到上课就想睡觉的人,这一次居然破天荒的坚持听了一上午的课,还没听够,房二大为惊奇,把自己的想法给程处默及段缺德说了后,两人对视了一眼,段缺德一脸鄙视的说道:“小俊,孔老先生授课那是出了名的,教过两位皇帝、三位太子,更是孔子的第31世孙,整个大唐但凡有点儿学问的都以在孔老先生名下进学而自豪。”

“那你们还不好好上课!整天就知道睡觉!”狗日的段缺德,敢鄙视本少爷,是谁在课堂上睡得差点鼾声如雷,要不是本少爷及时掐了你一把,早就板尺伺候了。

“小俊,你爹房相跟你母亲卢氏都是出自书香门第,看得出来,你又充分继承了他们的血脉,在学问上有过人的天份,可是我和缺德不同,我们的父亲早年间就是响马出身,是跟着陛下一路自尸山血海中走出来,这才有了如今的封爵拜将,父辈只教会了我们抛头颅、洒热血、为国征战,血染沙场。没有教会我们如何应对朝堂上的风波,你见过将士们在战场上浴血杀敌,奋不顾身的场景么?这些不重要,身为大唐军士,从主帅到士卒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才赢得一次次的胜利,可是胜利之后呢?将士们得不到应有的荣誉!朝堂上的诸公眼红将士的战功,文官要压制武将,御史台铺天盖地的弹劾奏章,你知道么?一个士卒战死后的抚恤金就是一头骡子,就TM一头骡子!你让他一家老小如何过活!我TM算是明白了,我们战败是耻辱!战胜是应该!唯独战死是活该!流完血之后再流泪也TM是活该!这下你明白我父亲跟缺德的父亲为什么要厚着脸皮缠着陛下把我们送到这来了吧?可是我们根本就没有那个天资,这几年下来,连字都还没认全。”程处默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带着泪水自嘲的说道。

“多大点儿事儿,看把你激动的,缺钱就跟兄弟说,兄弟可是天上的财神爷转世,晚上春风楼走着,兄弟让你们开开眼界!”多大点事儿,不就埋汰了一句么,说那么多废话,还害得自己跟着掉眼泪,前世房二就对军人报以崇高的敬意,更别说在大唐这个年代,是他们以血肉镇守边境,才换得了长安城的繁华景秀,想不到大唐的军人如此凄惨。

不知道该说两个小货是天生贱人还是神经大条,前一分钟还多愁善感,听到春风楼,立马露出色鬼本质,点头哈腰,一个劲儿的道歉。

“春风楼?那是什么地方?我能跟你们一起去么?”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过来问道。房二看着有点面熟,这不就是杜府那晚李二身边那个少年么,不知道是哪个皇子。

“殿下要去当然行。”段缺德露出贱贱的笑容。

“对了,咱忘了去拿饭,狗日的厨子,晚点了可不给饭吃,走走走,快吃饭去。”程处默一拍脑袋。

堂堂皇宫难道连个送饭的人都没有?房二不解。“这是母后订的规矩,凡是在东宫进学的,不管是皇子还是勋贵,任何事都得亲力亲为。”李承乾见房二疑惑的样子,便解惑道。母后?,这家伙生母是长孙皇后?那他是李泰还是李承乾?来不及细想就被两个吃货拉着跑了。

吃的东西还不错,一只鸡腿,一碗白米饭,一盘子素菜加一个汤就是午餐。就味道而言,皇宫的东西的确比外边儿的味道好些,不过还是达不到后世的水平。看着身边俩二货狼吞虎咽的样子,房二往边上挪了挪,丢人啊,没见别的学子都在对着这边指指点点么。

“房兄,皇宫的饭菜可还可口?”少年跟着来到房二身边问道。

“嗯,马马虎虎,也就这样吧。”房二说的实话,虽然跟外边比要好多了,不过对于后世吃惯山珍海味的房二来说,大唐就没有能满足房二口腹之欲的东西,就此时在皇宫吃的东西也仅仅只是能入口而已。

段缺德与程二货听完房二的话,理都不理,只顾埋头吃东西,两人认定房二就是在装。少年明显不服,梗着脖子问道:“你居然说皇宫的饭菜不好吃,难道这天下还有哪里的饭菜比皇宫的还要好?”段缺德与程二或也在一旁起哄“是啊,小俊,其他的你装一装,兄弟们就当不知道,不过你这回可装大了,看你上哪儿找比皇宫还要好的饭菜出来。”程二货一边儿吞咽一边说着。

这就怒了,一群土包子,房二认为有必要让这群古代土鳖尝尝才叫美味。“本小爷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真正的美味,厨房在哪儿。”房二怒道。

在白衣少年的带领下,房二与段缺德、程二货来到东宫的厨房,房二进去看了看,不愧是东宫,卫生还不错,一脚踹开了正在忙碌的厨子,看了下食材,真是琳琅满目,看的房二口水直流,燕窝、鱼翅之类的就算了,要是堂堂东宫缺少这些常见的名贵食材才是怪事,可是碗口大的蟹、三十多厘米长的海参...天呐,在没有飞机、没有快船的年代,他们是怎么把这东西活着从海边运到长安城来的。房二决定了,今天就做一大盆子葱爆海参,让这些土鳖尝尝什么叫人间美味。

房二还是低估了两人的无耻,一大盆子葱爆海参端上后,段缺德、程二货看着黑乎乎的海参,实在不相信锦衣玉食的房二公子会做什么美味佳肴,看着卖相就不想是什么好东西,矜持的试着尝了一口,全当给兄弟面子了,不过海参一入口,立马舒爽的直哆嗦,连后世家常菜都没尝过的人,更别说葱爆海参这种美味,吃了十几年的猪食,乍一尝到这种美味,两人都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这才是人吃的东西啊!感情自己吃了这么多年的猪食。

两位大唐开国郡公的儿子,互相争抢着食盆,你一拳我一脚,只为多抓一把海参往嘴里塞,房二与白衣少年看的目瞪口呆,房二是震惊俩人的无耻,平时好的跟穿同一条裤子似得,一盆子海参居然让俩人打成这样。

白衣少年是见惯不惯了,只是震惊房二做的东西真有那么好吃?不行!在这么看下去,两个贱人得把东西抢完了,于是站出来说道:“住手,把东西放下,要是让夫子看到了又要责罚你们!”

两个人贱人见白衣少年有些恼火,立马停了下躬身道:“是,太子殿下。”原来这货就是李承乾,那个搞基的皇子?看着温文尔雅的样子,性取向不像是有问题的人啊。

在大唐太子殿下的带领下,几人重新坐好,开始拿着筷子品尝美味,只是段缺德、程二货两个贱人,筷子动的飞快,恨不得双手都用上。房二还好,只是尝尝鲜,可李承乾就不一样了,李承乾发誓,皇宫的厨子做的最好吃的东西都比不上房二今天随便做的这道海参,羡慕的看着两人飞速夹筷子的贱人,奈何自己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比不上两人的动作。一大盆子葱爆海参,一大半都进了程二货与段缺德的肚子,两人剔剔牙齿,心满意足的说道:“味道不错,就是量太少,吃的不爽快,小俊,下次大气点儿,整的这么点儿东西塞牙缝都不够。”

“想吃?可以!就刚才那盆子大小1000两一盆!童叟无欺!”房二拍拍手。

“一千两?小俊,你不是想钱想疯了吧?”程二货摸摸房二额头,一脸担心的说道。

“一边儿去,你觉得这价钱很贵?你不知道海参这东西只有大海里才有,这东西运输不便,最多半天的时间就会缺氧死亡,想要活着把这东西从海边运回来,嘿嘿,不知道得花多大的代价!现在你觉得1000两算贵么?”房二拍开程处默的手一脸讥讽的说道。

“房兄,你是说给我听的么?你是想告诉我东宫有人为了迎奉我,劳民伤财把这东西从海边运过来是么?房兄放心,此事承乾定会彻查,如无事也就算了,可如今国库紧缺,父皇都在勤俭节约,承乾如何敢如此铺张浪费,若真有人为了曲意逢迎,劳民伤财,承乾定会依律严惩。”李承乾略一思索说道。

咦?难得啊,这小子挺聪明的,自己只不过发了发牢骚,就能见微知著,跟史书上所记载的完全不同。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是真的,房二只是发了发牢骚,也没想那么多,既然太子殿下这样误解,房二觉得这是美丽的误解,不需要解释太多。

今天一天都是孔老夫子的课,午间除了午饭时间,有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段缺德、程二货选择了练武打发时间,其实就是两人互殴,房二看了一会儿就没兴趣了,李承乾在温习孔老夫子上午讲授的内容,这就是个好孩子,温文尔雅,勤奋好学,可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可不应该这样,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皇室的教育生生的把一个本该活泼开朗的少年变成了这副模样,可以说温文尔雅,可是对于这个年纪又何尝不是一种沉重、压抑呢?也许史书上记载的李承乾就是在这种环境下压抑的太久,以致爆发出来时就失去了控制,成了那副模样,房二看的不忍,走到李承乾身边小声说道:“太子殿下,下午要是还想有精神好好听夫子讲课的话,现在最好小憩一会儿,午间睡上半个时辰,午后才能精神充沛,一般人我可不告诉他,别忘了,晚间还要去春风楼。”房二说完也不管他反应,径直找了好地方闷头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