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党郡,张扬府邸。

张扬端坐主位之上,粗犷的脸上竟罕有的做出思索状,满堂中将领谋士皆流露出奇异之色,性格莽撞的大首领竟然懂得思考。

他们之所以称张扬为大首领,其原因在于张扬虽斩杀原上党太守李吉,而自领上党太守,却终究不是朝廷任命,名不正而言不顺,是以其部下又大多数其东征西讨山贼归降,自然而然将其看作大首领。

那日大败匈奴於夫罗,有绣衣直指奉命送来一封书简,而书简中阳安长公主命其即刻征缴五千石粮草,并派人押运粮草送往河内太守王匡处,而条件便是上表朝廷人命其为上党郡太守。

“诸位,阳安长公主派人送来的书简,诸位以为如何?”张扬举了举手中的书简,凝重的目光落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大首领,五千石那么大一笔粮食,凭什么送给河内郡太守?”膀大腰圆的杨丑第一个跳出来,愤愤道:“更何况,大首领本为上党太守,何需那什么劳子公主上表朝廷?依俺看,甭管什么朝廷,不给。”

杨丑此人本就是并州占山为王的山贼,后来张扬率兵征讨山贼,不敌,遂归降,因此眼中最是没有朝廷。

“非也,杨丑之言,昭以为不妥。”

众人视之,却是军中唯一一名谋士,董昭,其人自幼饱读诗书,后来被举为孝廉,张扬闻听其名便以何进的名义征其为参军,只是后来却没想到何进身死,而董昭碍于信义,便索性追随张扬,而张扬对其亦是甚为敬重。

“哦?”张扬抱了抱拳,凝声道:“公仁以为如何?”

董昭从人群中走出来,整了整衣冠,沉声道:“昭以为将军身为汉臣,理应听命朝廷。”

“扑哧~”杨丑哂笑道:“公仁先生说笑了吧,大首领可不是什么汉臣,现在的朝廷指不定怎么商议征讨我们这群贼寇呢。”

董昭淡淡瞥了杨丑一眼,淡然道:“将军乃是大将军亲自任命,大将军虽身死殉国,其诏令仍为朝廷之命,岂可言将军非汉臣?”

张扬微微眯起双眼,轻声道:“先生说下去。”

“正如昭方才所言,将军乃是汉臣,然私自进攻上党郡,并斩杀原太守李吉取而代之,虽事出有因,却仍有造反之疑,今以五千石粮草便有阳安长公主亲自上表朝廷,如此将军令上党郡太守乃名正言顺尔......”

顿了顿,董昭接着说道:“当今天下,董卓大逆无道早有篡逆之心,将军若有朝廷任命,便可以朝廷之命招募兵源加以训练,而后振臂一挥,必有天下忠义之士追随将军,如此将军大业可成也,岂非比之落草为寇光宗耀祖?”

“好!”张扬轻轻颔首,轻抚颔下须,称赞道:“先生果然不愧我军智囊,如此便依先生之言。穆顺,命你即刻押运五千石粮草送往河内郡,不得有误。”

穆顺抱拳沉声道:“末将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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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内郡,某密林深处。

淳于琼灰头土脸的从一簇矮灌木丛中钻了出来,肩膀上还扛着一头拧断了脖子的猎物,看样子应该是一头肥硕的野猪,其后杂草晃动,却是又钻出五六名神情疲惫、衣衫破烂的汉子,还有一名差点摔断了腿的向导。

“他娘的,累死淳于爷爷了...”淳于琼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将肩膀上的野猪猛然扔在地上,转过头来呵斥道:“向导,这里是什么地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