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梁默默注视着铺陈在眼前的熟悉画面,忖道:“奇怪,为何出现的是这景象?单凭这完全不能动摇我的心志啊。”忽的,耳边传来蓝蝶话语:“你和那碧波堂的堂主,却是这般相识的?”

箫梁瞥了她一眼,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索性保持沉默。二人再往前行一段路,他忽觉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低头一看,却是有人倒在地上。他谨慎出手地把那人翻身过来,待瞧清了那人的脸庞不由大惊:“水月?”

地上那人双目无神,不知生死,一身艳丽红衣亦是破破烂烂,但箫梁还是一眼便认出她就是碧波堂的堂主馨水月。他立刻试了试馨水月的鼻息,见她只是昏迷了过去,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不由大松一口气,与此同时一个疑问在他心间出现:馨水月位居中原六大门派领袖之一,本该安安全全地待在中原,为何会落到达摩教手中呢?

“我现在知道这厚土二相阵中出现的幻象,为何是你和碧波堂堂主初次相识的场景了,”蓝蝶冷笑道,“原来那幻象并非针对你,而是自她心中幻化而出。”箫梁将昏死的馨水月负在肩上,随即道:“好了,你别也光顾着说风凉话。赶紧离开吧,此地不宜久留。”说着脚步如飞,朝着厚土二相阵的出口方向迅速赶去。

厚土二相阵的幻象考验,无意间由馨水月替箫梁与蓝蝶承受了下来,故而这最后一宫的试炼,二人耗费的心神却是最少。然而在即将踏出厚土二相阵的瞬间,箫梁忽的听得背后那些虚无幻象之中,分明有一温婉女声传来。即便那女子的声音并不如何清晰,却能令他迈着流星大步的双脚,于刹那间彻底停下:“箫大哥,你还好么?”

女子的声音幽幽回荡箫梁耳畔,他只觉心尖为之一颤,继而全身的劲力都开始飞速流失。他完全无法克制自己,忍不住就要回头细看那女子的脸庞,细看那张令自己魂牵梦萦的清丽容颜。值此关键时刻,蓝蝶的清冷话语忽的钻入他的耳中,立刻把他的心神拉了回来:“白痴!你还发什么愣?”

一只纤手蓦地探出,手掌之上还带着些许冰凉,宛若一块细腻良玉牢牢攥紧箫梁的手腕,将他直接扯出了厚土二相阵的范围。既无闯阵之人,阵中那些虚无幻象即刻消失不见。即便他再如何张望,却也瞧不见半个人影了。

“多谢了。”箫梁一时间心中五味陈杂,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向蓝蝶道谢。蓝蝶闻言理也不理他,径直走向土行宫。箫梁见状又回望身后片刻,才加快步伐紧跟上去。

土行宫。

此地几乎没有立足之处,偌大宫殿的地面充斥着黑色泥浆,形成一个巨大而又深不可测的沼泽。唯一能供人站稳脚跟的,便是沼泽中偶尔才有的如同般的泥丘。

视线中最近的一块泥丘上,此时有着一大团稀泥不住流淌。那团稀泥蠕动了一阵时间,忽的朝四下消散开去,继而从中现出一个握着碧绿长剑的白衣男子。箫梁在瞧见那人的一瞬间瞳仁骤缩,冷冷道:“你是谁?”

那白衣男子闻言笑了笑,道:“箫梁,我还能是谁?我就是你啊。”

箫梁见这男子的身形样貌和自己竟然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便是所持的灭魂剑亦是一般无二,忽而想通了什么事情,顿时又惊又怒:“中原江湖这段时间盛传我*碧波堂守卫弟子一事,我一直不明就里,难不成……”

“不错,那些事情,都是我替你干的。”白衣男子这般淡然说着,言辞间毫无忌惮之意。

“你……!”箫梁见他说得如此轻巧不由大怒,牙齿也恨得紧咬:“箫某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如此?”白衣男子慢条斯理道:“这你就要去问教主了。若非教主法喻,我又怎敢擅自离开这土行宫半步,去中原地界逍遥快活?”箫梁闻言顿时怔住:“你是说……是教主指使你嫁祸给我?”

白衣男子笑着点了点头。

“泥中仙,你废什么话?”一直保持沉默的蓝蝶忽的出声,倒是把白衣男子的目光顿时吸引了过来。他的神情在瞧见蓝蝶的瞬间,便透露出一股玩味笑意:“圣主大人,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箫梁见蓝蝶的脸色颇为不自然,遂低声道:“此人叫泥中仙?他看你的眼神怎的如此奇怪?”蓝蝶冷冷道:“不错,这泥中仙便是土行宫的宫主。此人极度贪色,为人卑鄙,且专好模仿他人面容,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听得蓝蝶所言,泥中仙不由大笑:“圣主大人说得不错,我泥中仙的确最喜耍些卑鄙手段,而且每每遇到如您这般的倾城美人,便按捺不住要将其拉入怀中、悉心怜爱一番……”他这话说得蓝蝶脸色越发冷若冰霜,一双眼眸中即刻杀气四溢:“我会一定拔了你的舌头,教你再也不能这般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