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刹被他这么一顶,顿时暴跳如雷:“老小子,你、你说我怕他?我会怕这小辈?竖起你的狗耳听好,莫说一个,便是十个燕矶子老子也能统统打趴下!”。燕矶子闻言不由失笑,即刻上前道:“那么酒刹前辈,晚辈请求赐教。”话音方落,斗角弓便搭上一枝没羽箭,箭头遥指树上酒刹,蓄势待发。

“……打就打,老子怕你不成?”但见酒刹自树杈上一跃而下,随即攥起硕大酒坛便与燕矶子交起手来。

二人甫一开战,轩紫雨便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瞧着局势。她见片刻功夫间,二人已拼了数十招依旧胜负不分,心中焦急之际忽的想到什么,即刻扭头望向不远处的躺椅。

轩紫雨莲步轻移至躺椅边,见茶刹甚至于打起鼾来,犹豫片刻才低声问道:“那个……茶刹前辈,请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茶刹鼾声顿止,微微抬了一下眼皮,一见是她便又合上:“你说呢?”

轩紫雨千算万算,也不曾料到茶刹会这么回答自己,顿时便乱了方寸:“我说?这让我怎么说……我感觉你像极了我的一位亲人,只是以他闲云野鹤的性子,应该不会入那个什么达摩教吧?”

“凡是不要说得那么肯定,毕竟世事难料,”茶刹深深打了个哈欠,接道,“你怎的不去帮燕矶子?我看你随身带有一柄长枪,应是会些武功的吧?”轩紫雨道:“这个啊……我不喜欢打打杀杀,何况我的三脚猫功夫也只会帮倒忙。”

茶刹笑道:“果然,医仙都是一个性子。轩辕梅生倘若愿意学个一两手防身,也许就不会死得那般冤屈了。”轩紫雨惊道:“你怎么会知道?难道你果真是……?”

“闭嘴!”茶刹冷斥道,“时机未到,莫要声张。”轩紫雨听得他这等同于承认的话,顿时热泪盈眶:“这么多年你都不曾来看望我,我以为你已经……”谁料眼前忽有劲风掠过,继而她便觉额上有温润液体缓缓流下。

与此同时,鼻尖飘荡而起的,也是腥咸的鲜血味道。

“下一次,可就不只是划破你的额头了。”茶刹缓缓起身,冷冷道:“我不想落下欺负小辈的骂名,给你机会取出兵器。”轩紫雨痴痴望着眼前的肥胖男子,连额上的伤口都无暇顾及:“为什么……我们之间为什么也要打?师叔,我不要!”

“只要是敌人,不论那人是谁你都不该有任何顾忌。”茶刹将拳头缓缓捏起,其上浑厚的内力波动,甚至将四周空气亦扭曲几分,“只不过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你那滥好人的性子看来还是没有改变。这一点,倒是和你医术恩师轩辕梅生如出一辙。”

“如果不想死在此处的话,那就尽全力与我交手!”茶刹言罢铁拳蓄势,显然随时都会击出。

眼见此人对自己释放出惊人杀气,轩紫雨着实怔了一怔,终于克制不住情绪嘶声道:“我不要!我宁可就这么被你杀了,也不要跟你动手!”

原本充斥眼眶的泪水,伴随此言骤然溢出。这一声嘶喊,好似用尽了所有的气力,她颓然跪倒在地,任凭滚烫的泪水与鲜血混合,顺着脸庞不住滑落而下:“为什么大家都只用刀剑拳头来解决问题,连你也是一样……难道不知道刀剑无眼,随时都有可能受伤,随时都有可能丧命么?”

茶刹俯视着紫衣女子,暗自忖道:“小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学了个一招半式,然而她自小最不愿看到的便是他人受伤,便是有绝世武学在身也是全然无用。我居然妄图锻炼她的对敌心志,确实是天真了啊。”这般想着,他将拳上的内劲消去,随即对着犹自酣战的酒刹道:“王八羔子,你磨蹭够了没,还没把燕矶子打趴下?”

酒刹与燕矶子互相拆了数百招,依旧不分胜负。然而二人武学造诣毕竟有少许差距,何况燕矶子正值青年,即便在体力上也要胜过酒刹许多,此时已然稳稳占据了上风。酒刹一听闻茶刹声音忙道:“茶刹肥猪你就别在那里一直说风凉话了,还不速速帮忙?”

茶刹啐道:“你不要脸,老子还要脸呢。这事要真传出去,江湖中人定要嘲笑我俩以多欺少。”酒刹惊怒之下险些被燕矶子击中面门,斥道:“死肥猪,倘若空手回去,你就不怕教主怪罪?”

“怪罪?琴刹和花刹之前不也是空手而归,你可曾见教主怪罪?”茶刹说着又连连哈欠,满脸的无精打采,“燕矶子,既然这老家伙不知好歹,你便速速将他杀了,老子也好拿他尸首回去交差。”这风凉话话说得酒刹几乎吐血,他干脆撇了燕矶子,直接退回至茶刹身边:“不打了不打了!他娘的,再打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茶刹笑拍酒刹肩膀,道:“哎,这就对了嘛。你也知道老子不喜这等差事,还是等教主派遣其他人来吧。”酒刹隐隐觉得茶刹今日有些奇怪,但事到如今也只能依他所言行事,遂一边提防燕矶子偷袭,一边谨慎后退。

燕矶子牢牢盯紧二人,直到他们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才松了架势,继而伸手拭去鬓间汗水——酒刹不愧是八刹之一,武艺精湛自不用说。方才一战即便是他,也不得不认真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