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世箫唯恐那火麟兽找上门来,遂一路狂奔至下方门派中。此刻的泰山派,除却少有的留守弟子,大多数已然下山苦修,故而段世箫抱着个白狐一路奔回房间,却不曾遭人阻拦。

房间大门被一把推开,段世箫气喘吁吁地跌进房间,反手把门关上,这才心下稍安。

偌大房间内空无一人,想来铸熔阁本就人丁稀少,两位师兄眼下均已下山,这才留给他如此清静地界。他静听外界良久,并未听闻些许异动,这才东奔西走,开始为白狐处理伤势。

做完这些后,他瞥见白狐闭眼休憩的模样着实温婉可人,不禁就要爱抚它的脑袋。怎料他甫一伸手,白狐若有所觉双眼睁开,紧接着对准他的手便是一爪下去,顿时就抓出了几道血痕。

“啊!”段世箫不禁痛呼,奈何无论他如何怒视白狐,它依旧一副浑不关心的模样继续假寐。段世箫无法,只得随它去,自己先找了一张床先行睡了。不多时,但闻均匀呼吸声自段世箫口鼻之中缓缓传来,他显然已是睡熟。

床榻之上,原本蜷缩正一团的白狐的双眼却攸忽睁开,在不见五指的浓重黑暗中,开始闪烁起妖异的邪光。

白狐冷冷瞥了一眼那个沉睡的黑衣男子,尖嘴微张吐出一团白色气雾。霎时间男子便为气雾笼罩,却是睡得更沉了。

做完这些后,白狐摇了摇那毛茸茸的尾巴,忽而一个轻跃来到他的身侧,紧接着嘴巴张开,露出一排细密锐齿对准他的咽喉便轻轻咬了下去。

但见道道柔和白芒泛起,缓缓自他的咽喉处流向白狐的口中。随着白芒的逐渐流逝,白狐右肢上的创口以可见的速度恢复,而他的脸色,却是越发显得苍白。

终于,当他的心跳已有衰竭之势时,白狐这才慌忙松了口。它伸出细软长舌舔了舔段世箫的咽喉处,原本几个细小齿洞即刻恢复如初,根本瞧不出一点异样。做完这些,白狐才微松一口气,正要返回床榻继续睡觉,不料就在这时,屋外忽的传来一个清冷女声:“你居然吸食他的精气?”

听得那屋外女子的惊怒语调,白狐张了张嘴,下一刻竟开始口吐人言:“谁叫我为那该死的火麟兽所伤时,这个笨蛋居然横插一手?这般送上门的精气,不要白不要。”女子冷哼道:“恩将仇报么?果然是畜牲!”

白狐慢悠悠地闭上双眼,惬意地打了个哈欠,接道:“畜牲?畜牲又如何?至少还能活得逍遥自在。总好过你,这都做了几世的人了,每次还不是含恨而死……”那女子闻言顿时沉默,良久才缓缓道:“做人自然不易,但倘若是为了心中的坚持,便是再如何艰苦,我也无怨无悔。”

“这种东西我不懂,也根本没兴趣去懂。话说你真的很啰嗦啊,若是话说完了那便滚吧。”白狐不耐驱赶道,只是当它见窗上所映的女子身影并未离去,遂又添几句:“明白了明白了,我不再伤害他就是了。何况为了这等无用之人再添一笔罪孽,也未免太不值……”

忽的,白狐似乎明白了什么,明亮眸中顿时闪过惊愕意味:“难不成……就是这人?”

屋外女子闻言,瞬间沉默了下来。

“呵呵呵,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会如此关心这么一个废人。”白狐的话语顿时充斥了讥讽意味,继而慢条斯理道:“反正注定又是一段有缘无分的感情,这次不如就由我来……”女子不待它说完,便是厉声喝道:“你敢!”

白狐笑道:“哎呀~我为什么不敢?你越是企图阻挠,我就越要待在他的身边。我倒要好好瞧瞧,你们这一世究竟又会是怎样的下场……你大可放心。毕竟他若出了什么意外,我不就欣赏不到那令人垂泪的结局了么?”女子闻言一滞,似乎对白狐隔岸观火的心态颇为无奈,末了只道了一句“看在我们近千年的交情上,无论如何请不要加害他”,便伴随着轻盈步履声逐渐远去了。

白狐见状放下心来,继而再打量了那个黑衣男子几眼,见他呼吸如常,遂蜷起身子再度酣睡。

清晨,山风清冽,云海缥缈,一轮红日自极远方的云层之中喷薄而出,将泰山之巅渲染得一片火红。段世箫早早抵达山顶小屋修炼苍炎劲心法,却被此时射入小屋的火红阳光照得有些难受。

他缓缓张眼,待双眼适应了阳光,这才回首望向身后的床榻——昨夜之后,白狐似乎抛却了对自己的戒备之心,反而还多了一分依恋,便是他今早爬山修炼,它也伴随左右不离不弃。此时的它乖巧地趴于床上,正以一双极有灵气的眼眸凝望过来,显得颇为可爱乖巧。

段世箫着实爱极了这个毛茸茸的小家伙,正要伸手去爱抚它的脑袋,然而全身酥软感觉不时传来,他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其实今早他起床之际,便发觉身体极度乏力,一段不长山路竟也能走得大汗淋漓。但任凭他想破脑袋也不白其中原因,只能将其归咎于昨夜睡得不好,遂开始修炼对体力没什么要求的心法了。

白狐漠然瞧着段世箫的周身泛起阵阵微弱的内力波动,时间一长只觉乏味。它见他忙于苦修,遂不动声色地轻跃下床,正准备四处闲逛一阵。忽的,它若有所觉扭过头来,直盯着角落里的某样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