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死亡肠虫?”听闻箫梁谈及此物,乌瑟娜眼中即刻掠过一丝惊悸,点了点头道:“不错,沙漠中的确存在大量的死亡肠虫。它们具备强大的攻击性,一般聚集于沙漠腹地之中,在其他地方难得能见到一两条。你们那日所见的,也是从沙漠腹地中跑出来。只因那人是前往韦蜃城寻宝的一员,在全队人都被杀之后一路仓惶逃窜,这才引得几只死亡肠虫一路追来。这种冒冒失失的家伙,是最容易沦为死亡肠虫口中食物的了。”

箫梁闻言略微转头,瞥了一眼后方与小龙说笑不停的上官凤,忖道:“上官姑娘竟能从那般凶险之地安然返回,除却过人的运气,她的实力也着实不弱啊,不愧是剑仙前辈的弟子。”

“好了,我就送你们到这。顺着峡谷再走约摸半个时辰,就能抵达一处洞穴,再穿过那片洞穴,自然就能进入银月死谷中了。”乌瑟娜这般说着,见箫梁欲要对自己作揖,忙伸手制止道:“先别急着谢我,我这还有三句话没说完呢。第一,我们韦蜃人和达摩教素来井水不犯河水,所以我不能再往前走了,对外可不能说是我带你们走的这条隐秘道路;第二,此路虽然鲜有人知,但毕竟也是进入达摩教的要道之一,他们一定会派遣重兵把守,所以千万小心;至于这最后,我还是要把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你们还不死心企图进入韦蜃城,我也绝不会顾念旧情,明白了么?”

箫梁闻言轻笑点头,姑且算是领了她的好意。

交待完这些后,乌瑟娜便与众人辞别,顺着原路返回了。而半个时辰后,如她所言,众人果然抵达了一处宽阔洞穴前。

洞穴昏暗无光,前路瞧不真切,劲风拂来,不时回荡起尖锐呼啸,教人心生莫名寒意。箫梁既得乌瑟娜提醒,遂将小龙和香云安排在队伍中间严加保护,其他人则全神戒备随时可能出现的偷袭。如此行了一阵,倒也无甚异状,不多时,队伍已然行至洞穴深处。

洞穴深处已无半点来自外界光线,却能清晰瞧见四周。箫梁恍然抬头,只见四周石壁上镶嵌满星星点点的未知矿石,散发出微弱荧光驱散了四周黑暗,同时将洞穴映衬得梦幻般美丽。

“哇,好多星星……”香云抬头痴痴凝望,如水瞳仁中盛纳了漫天荧光,冷不防脚下又踩到什么东西,险些将她绊倒。她忿忿收回目光,随即俯视地下,企图找出那个差点让她出洋相的东西,片刻后却是脸色骤变,指着某处颤声道:“那、那、那是……是什么?”

又有一阵劲风自洞穴某处迎面拂来,只是这一次的风中,明显夹杂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

箫梁肃然上前,略略端详香云所指的物事,确认那东西乃是一个人断掉的胳膊后,低声喃喃道:“方才乌瑟娜分明叮嘱我这里危机四伏,可为何我们行路半晌,也不见一次袭击呢?”

小龙脑筋急转,却是比他想得更远:“我猜一定是达摩教出了什么变故,所以他们疲于应付,这才撤去了此处的守备力量。如此对我们倒是好事一件,还是抓紧时间赶路,争取在他们反应过来前就突破此地!”

众人脚步不停,顺着深邃洞穴一路疾奔。随着越发深入,他们能够瞧见路旁越来越多的残肢断骸,刺鼻的鲜血味道充斥着整个洞穴,搅得众人胃中翻涌不止,直欲大呕特呕。

箫梁越看越似乎心惊,仅凭这些尸体的损坏程度,他便能猜测出不久前这里发生的战斗究竟有多惨烈,同时觉察到了一奇怪之处——此处除却达摩教众的尸体,为何再也寻不到别的势力的遗骸。难道那股入侵达摩教的势力当真如此厉害,激战至此尚能不损一兵一卒?

众人脸色越发凝重,只因越往前走,那些战死之人的名气便越发显赫。

“啊,这是冶魂派的魂炼长老!”被上官凤出言提醒,众人顿时惊诧不已,慌忙拥到那具尸骸面前,只见一个须发皆红的老者歪着头路靠在石壁之上,双目呆滞无神了无生机,显然已是死去多时,只是嘴角挂着的黑色血液并未凝结。

冯岚生于武林世家,自幼便对各门各派的高手如数家珍,不禁低喃道:“魂炼长老乃是达摩教首屈一指的高手,稳坐冶魂派第二把交椅,竟也毙命于此……观他口中血液为黑色,即便到了此时也未能凝血成痂,大约因中了毒宗的‘败血毒’而死。可是毒宗的人,又怎么会……”

“是灵枫!”箫梁眸中有精芒一闪而过,脑海中浮现出当日被灵枫刺破心脏的场景,握住灭魂的手随之颤抖了几分:“灵枫他一直企图推翻现任达摩教众在西域的统治,上一次便将达摩八部的其中五部成功纳入麾下,并且邀请刀皇前辈助阵。虽然因故未能成功,却也只是差之毫厘。冶魂派唯灵枫马首是瞻,一定又是他下令攻打达摩教,所以这里的尸体并无其他势力,均是达摩八部互相厮杀所留下。”

忽然,他又想到了什么,当即催促道:“快,加快步伐,我们立刻去银月死谷中一探究竟!”说着也不顾众人面面相觑,一马当先朝着洞穴出口冲了过去。

幽长洞穴尽头蓦地现出一丝红光,众人见状心知出口将至,纷纷加快步伐赶路。然而当他们踏出洞穴的一瞬间,却因眼前所见目瞪口呆。

尸山血海!

广袤山谷之中,竟是堆积了无数的尸体,鲜血彻底染红了这片如画胜地。无需亲眼目睹,众人也能猜到之前这里究竟发生过何等惨烈的战役。几位女子均是闭上双眼不忍再看,其他人虽未如她们一般,却也因眼前的人间炼狱而脸色沉郁。

箫梁肃然扫视战场,忽然目光凝在一堆尸体的中心位置。那里有一男子跪立,一身白衣早被鲜血浸染,却不知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