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隔着短短一截桌子的舰桥队员内心是多么的波涛汹涌,红莲与轩辕凌兀自巍然不动,任八卦之风吹拂整个食堂,照旧淡定地按照平时的相处模式,该怎么吃怎么吃,一点也不顾及围观单身汪的感受。你给我夹一筷子菜,我喂你一勺饭,自己不喜欢吃的菜却是对方喜欢吃的给他什么的,要温馨有温馨,要浪漫有浪漫,虐狗值史无前例。

站在点餐台后面的大厨小厨集体捂心口表示心塞塞——人与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同样是一个战舰上的工作人员,为什么舰桥上那几只就能抵挡住王后殿下与陛下的“诱惑”,脑袋也不抬地疯狂扒饭,而他们却在接受大宇宙的恶意,猝不及防咽下一罐子齁甜齁甜的糖。

是的,他们抱怨的对象是同为单身汪的“叛徒”,内心在咆哮:低头吃什么饭,饭天天都是那个样子,又不是第一次吃到,还不快抬头和我们一起接受闪瞎眼的秀恩爱洗礼?!当心下顿给你们的餐盘里加点“出人意料”的料哦。所以说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厨子,人是铁饭是钢,那可是为你的身体提供最基础动力的人,在任务期间不说让你进医务室躺几天,多去几次洗手间,或者多喝点水不过举手之劳。

其实不是他们定力不足,也没有没事儿找虐的清香,但视线就像是被黏住了似的难以从闪闪发光的帝后身上移开,有点灯光虽刺眼不可直视,却依旧是生活中必要的,之类的意思?反正是在饱眼福当中痛并快乐着。

处于各种意义上风暴中心的二人,优哉游哉地吃了在战舰上,同时也是登舰第一天的唯一一顿饭后,抬头确认一下毛球还维持着之前在走廊第一次被飞上去的距离不近不远地飘在二人上方,轩辕凌推开椅子站起身,顺带递给红莲一只手,二人手拉手大大方方出去了。

留下身后一众人——包括刚才低头扒饭拼命降低存在感的舰桥队员们也悄悄抬起了快埋在餐盘里的脑袋,与已经呆立很久有风化趋势的厨师们一同见证了这有爱的、充满了粉红泡泡的一幕,看着帝后二人毫不避讳地手牵手相携而去,感觉人生瞬间得到的升华,恍然间就看破红尘大彻大悟了。连头顶上飘着的黑色不明飞行物也没有注意到,大脑处于彻底瘫痪状态,且目测要持续一段时间,刺激太大又来得太猛烈,一下子缓不过来也是情有可原的。

红莲吃饱喝足,有当机趋势的大脑重新启动,对于轩辕凌之前“苦肉计”忽悠她的话做出了理智的判断,而不是凭借对方的一面之词轻信于人。现在想一想,自己完全可以以“男女有别”的理由,将这个大号的牛皮糖兼赖皮糖发配到其他男性军官的卧室去,反正一人一间休息室的床都是标准的双人床,而且大家都是男人,睡一起也没什么,不是吗?

轩辕凌当然没有察觉到媳妇儿一心一意想把他发配出去的心思,正在聚精会神地大量眼前这个狭小的休息室,不出意外接下来在宇宙漂流的一段时间这就是自己的夜晚归宿地了,或者说即便出了不可预知的意外,自己也要与此间房、此张双人床共存亡!手指摩挲下巴盯着比起王宫里的龙床不知小了多少圈的床笑得很有深意,暗暗感叹,小了好啊,小床简直是培养夫妻感情的不二法宝,纵然有“距离产生美”的俗语存在,但对绝对纯情又不开窍的红莲来说,一定的明示与肢体接触是必不可少的法宝,上午的滚来滚去事件就是如山的铁证。

上前一步从后面抱住红莲瘦弱却精干的身体,双手不着痕迹地放在小腹处,撒娇似的把下巴轻轻架在她的肩膀上,既不让她感觉到头部重力的压迫,又能确实感觉到身后人的存在,故意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在她耳边用那把此刻磁性到妖异的声音说道:“王后殿下,该就寝了。”不怀好意地满溢着明晃晃地诱惑,暗搓搓的心思昭然若揭,一点遮掩的意思都没有。

红莲一侧的耳朵被轩辕凌满满的“恶意”——故意的磁性低沉嗓音,宛如年份久远的大提琴,华丽中不失优雅;高于普通人体温的温热气息直接喷洒在敏感的外耳廓,几分应激性、几分心跳加速,导致那一小块皮肤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迅速变红,就像是碱性液体中滴加了酚酞指示剂,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带着脱缰野马的豪放气息蔓延到整个面部,并顺着脖颈向被贴身军装包裹的部位一直向下延伸。

简直就是红果果的调.戏!是可忍孰不可忍!红莲积郁一天的郁闷、尴尬、不爽瞬间综合在了一起,整个人的状态有点类似被紧紧扣着的、放在火上煮沸的锅子,蒸汽突破了极限,正在泄露中。当然泄露解决不了根本,井喷式的爆发才是最终且必然的结果。

只见她双手牢牢扣住轩辕凌放在自己身前的手腕,抬起右脚蓄力片刻后狠狠向后方踹去,以她高帮军靴的厚度和硬度,再加上重力加速度,保守估计接下了这一击的任何物体都要脱一层表皮,无论是墙皮还是金属涂层。

而身为战斗种族的轩辕凌即便处在令人放心的私人休息室内,身体本能的反应依然健在,不仅警觉的第六感没有罢工,反而由于主人的心不在焉自主运行效率更高。不等红莲的军靴底部与他的脚面来个相当“亲密”的接触,已经抬起落在地上的脚,成功躲避了第一击。

红莲嘴角高高挑起,红琉璃颜色的眼瞳闪耀着胜券在握的耀眼光彩,一点不见一击不中的阴霾与懊悔。可惜轩辕凌站在她背后的位置注定他错过了这难得的一幕,也造成了他之后兵败如山倒的下场,归根结底还是他太轻敌,对对手做的判断夹杂了个人的主观意识,有失公允。

红莲的踩脚背攻击只是佯攻,一来是分散轩辕凌的注意力,让他放松对自己的戒备,毕竟一般人一击失手肯定会有一个缓冲的时间段,多少各异但的确存在,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第一击必要先声夺人,除非是第一击是佯攻,而红莲这一套连环组合就是那个“除非”。

二来是为了第二击做铺垫。不待轩辕凌回过神,直接一弯腰,将靠在背上的轩辕凌摔了出去,在他的背脊接触到地面之时双手一使劲,掰开了他放在自己身上的双手,不留任何情面地给了他重重一击。

由于躲避第一击,轩辕凌已经有一腿离开地面,身体少了一半的支撑,站不稳是自然,而且之前他的脑袋虚搭在红莲的肩膀上,失去一腿的支撑,整个身体的平衡破坏掉,往前方的物体倚靠也是正常人合理的反应;紧接着红莲顺着又借用他加在自己背部的力道将人摔了出去,因为飞船在休息室采用了和重力控制系统,让船员起码在休息的时候享受一下难得的重力,只有在熟悉的环境才能休息得更好,才能有充足的精力面对更加凶险的无重力飘浮环境。

所以轩辕凌是在红莲往外甩的力和自身所受到的重力双重力道下狠狠地“躺”在了地上。与其说是躺,不如是说黏在了地面上更为准确,即便他身体坚硬程度异于常人,但背部真真切切麻木到感觉不到疼痛的地步——据说人的神经系统会下意识地屏蔽超出人本身承受范围的外来刺激,大概只能通过两相接触时那一声巨大的响声来自己现在应该觉得很痛,实际上除了麻木以为什么都没有。

红莲居高临下地看着呈大字型黏在地上动弹不得的轩辕凌,从鼻腔深处冷哼一声,拍拍手走到房间最里面的墙壁处,伸手在旁边不起眼凸起的地方轻轻按了一下打开隐藏在其后的浴室门,带着点洋洋得意的小嘚瑟样子走了进去,颇有点放任轩辕凌自我风干的样子。

要知道以前在王宫的时候二人纵然不是共用一间浴室,却也是同时洗漱,同时就寝的,真真是风水轮流转,到了红莲的地盘,就连最基本的日常需求能不能满足还得看主人的心情,昔日尊贵的陛下变成如今这般,唯有一个字可以形容——作!

可怜的轩辕凌因为不能动弹,只能在熄灭了感应灯的昏暗中与飘在头顶上安安静静的毛球大眼瞪小眼——虽然毛球的小眼睛不知道在哪里。听力上佳的耳朵捕捉到从墙壁缝隙处传来的哗啦啦水声,再艰难且缓缓地低头审视一下自己狼狈的样子,很想扶额哀叹:人生好艰辛,可惜抬不起手臂来。

等啊等,盼啊盼,红莲带着一身水汽出来了,轩辕凌盯着出水芙蓉的美人想(不)入(记)非(教)非(训),晚间生活是要结束呢还是要开始呢?这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