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程迩然低低喊,扶着许流年肩膀的手紧了紧,“我妈虽然反对咱们俩在一起,但是,卑鄙无耻的手段她使不出来的。”

连使人绑架她,把她卖进山区的事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是邵碧青做不出的?

再美的感情也经不起折腾,母子的骨肉之情却不会随着时光的消逝斩断,直面事实,许流年觉得好笑,脚下毛绒绒的地毯太软了,软得让人站立不稳。

“照片的事你怎么看?”不再藏着掖着,许流年昂起头,尖刻地直视程迩然。

“我本来以为是我妈做的,不过从查到的一些蛛丝马迹上看,不是她。”程迩然说,视线从许流年脸上飘过,投向宴会厅,“我怀疑是高伯傭。”

许流年愣住。

他怎么会联系到高伯傭身上。

“五年前在汽车站附近,有个女人被杀死了,那个女人是高伯傭的叔叔高庆明的未婚妻,卢氏集团董事长的千金卢芊芊,这件事,是我前些天刚查到的。”

程迩阳按着她肩膀的双手微微发抖,指腹热得滚烫,通红的刚出火炉的生铁的热度。

“流年,查到这个时我真吓死了,幸好你没事。”

什么叫幸好她没事?她没死就不算出事吗?

许流年咬牙,脑袋迟钝,呼吸几乎停止。

高庆明和卢芊芊的婚事她听说过,门当户对天造地设的一对,两人曾一起出国留学,虽是商业联姻,却正中两个年轻人的下怀。

因为卢芊芊的死,联姻失败,高庆明失去岳家助力,高伯傭这边有财雄势厚的外祖父,才得以与高庆明继续较量下去。

“流年,告诉我,五年前你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一走五年不给音讯,可以吗?。”程迩然定定看着许流年,稍停,俊俏的眉眼微有狠厉,“流年,相信我,如果我妈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即使她是我妈,我也会杀了她替你报仇,再自杀赎罪。”

他似乎用尽了周身的气力才说出后面的话,许流年一颗心沉到谷底,麻麻的钝钝的疼,如巨浪汹涌袭来。

他的心并没半分改变!

如果自己脆弱无能些,没有从山坳里逃出来,或是受不了折磨死了,也许是好事!

从地狱一般的老男人家中逃出来后,她在深山密林里像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躲了许久,每天只敢爬行前进一点点路,生怕那个粗暴的原始人一般的山里汉子会带人找到她把她抓了回去。

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隔了那么久,回想起来,都浑身发寒。

恨和苦堆积,即使他对她的心从没变过,她亦无法止住报仇的脚步。

被他呵护着,无忧无虑洁白无瑕的小百合花已经死去了,回来的人,是藏着剧毒的罂粟花,冶艳妖艳的表面,捉摸不定的豺狼心肝。

害死卢芊芊的不知是不是高伯傭,但是,害她的肯定是邵碧青。

那天晚上,她本来在车站候车室等他的,邵碧青打电话把她叫出车站,恳求她离开程迩然,她拒绝,邵碧青转身上车离开,她刚要回车站,那伙戴面罩的男人冲了出来。

前后也就五六分钟时间,她甚至还能看到邵碧青的汽车车尾灯远去的红色灯光。

“流年,前些天,跟凯伦开会时我突然离去,不是医院里有事……”程迩然艰难地、小心翼翼告诉许流年,那天,孟子梓收到那张引人恶意揣测的照片,“那个时候我突然离开,得利的是高氏,两件事连起来,高伯傭的嫌疑真的很大,五年前,因为你的离开,程氏就差一点被高氏吞吃了,当时操控收购程氏的商业战的,就是高伯傭。”

这一次,他的离开的确使高氏得利,不过,他猜错了,发照片的不是高伯傭,而是她自己。

许流年觉得有些累,倦怠无力,不想说话。

“我们跳舞吧。”她说。

亲密地依偎在一起,交握的手契合得天造地设,耳边是欢快的乐曲,他们渐渐的也如鱼得水,游戈在光鲜亮丽的人潮之中。

连着下了三天暴雨,暑热天气散去,这天,程迩然接了一个电话后,面色变得很难看。

“流年,宴会那天晚上捣乱的那个女人的身份查到了。”他似乎感到难以启齿,紧抿着唇好半晌才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