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韩家堡依山而建,三面环山,背后是悬崖绝壁,正前方,人工凿成了一条护城河,河中水流淙淙,经年不断。

韩闯时候,就在此地长大,这里埋藏着他儿时的记忆,欢笑泪水,还有许多许多不可名状的东西,越是靠近,近乡心切的情感就越发强烈。

他不禁拉了拉马匹缰绳,让马匹徐步前行。

原本欢快如鸟的韩馥儿,也察觉了韩闯的情绪,亦放慢马步,与他并马徐行。

韩馥儿心想:“闯哥哥一定是在为自己无法凝聚武魂的事情而忧心,我得安慰他一下。”于是嘴上道:“其实闯哥哥不必担心的,没有武魂也不代表什么,便是家族里有些闲言碎语,父亲也担当的住。”

韩闯的父亲是韩家当代家主韩栋山,年轻的时候曾经外出离家游历,后来抱着韩闯回来,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至于韩闯的母亲是谁,始终是个谜。

家族内部一种有关于韩闯身份的风言风语,也正是因为这个,韩栋山在韩闯七岁时,将他送上了青竹宗。

如今十年过去,那个伟岸的身影在脑海中留下的记忆,已经残缺不清,唯一还能浮上心头的,只有那双大而有神的眼睛,永远的自信与威严。

韩闯摇摇头,将复杂的念头抛出脑外,语气温柔的道:“傻妹妹,我不是在想武魂的事情,而是想韩林两家怎么会闹到如此境地。”

韩馥儿面色一变,撅起嘴,露出一副不满的模样,道:“还能是什么原因,林家那群家伙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原本你拜入青竹宗展现出天才之姿的时候,他们就像狗一样摇尾乞怜的贴上来;后来传来你无法凝聚武魂的消息,他们不但悔婚,而且对我韩家处处相逼。”

韩闯笑道:“所以你砸了人家的茶楼?”眼神戏谑的瞧向韩馥儿。

韩馥儿在马上扭扭捏捏的不话来,半天才蹦出几个字:“我不过是想替你出气而已。”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最后,微不可查。

韩闯哑然失笑,同时又觉得温暖。以他的眼力,明显看出韩馥儿不是林绛雪的对手,韩馥儿不过勉强补身九层,而那个林绛雪至少也是补身九层以上,再加上**武魂这种奇妙的属性,林绛雪若想对付韩馥儿,简直轻而易举。

一念及此,韩闯的眼神猛然凛冽起来,声嘀咕:“这林绛雪不是普通人。”

韩馥儿接过嘴,骂道:“就是这个姓林的狐狸精最不是东西,不但逼的爹爹赔出了岳鹤楼,还提议将两族年会合二为一,是让云州人好好热闹热闹,可谁不知道他们近些年攀上了落霞宗这颗大树,实力大增,想在这次年会上落我们韩家的面子,听落霞宗的少宗主都快成了林家的女婿。”

韩闯眉头一皱,这落霞宗虽然是八品宗门里最弱的一流,但其少宗主少也会有化元期的功力,“若是他横插一杠,端是不好对付。”他心想。

嘴上道:“那少宗主来没来云州。”

韩馥儿道:“那倒没有,只是派了落霞宗的一个化元期的长老前来做公证,是公证,其实到底公正不公正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韩闯看着韩馥儿一副不满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道:“管他什么落霞宗的少宗主还是长老,他又不能代替林家下场,我们在场上击败林家,让他无话可就行。”

听得韩闯的语气,韩馥儿心下一惊,脱口而出:“闯哥哥你要出战?不行、不行,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韩林两家的年轻子弟都憋着劲儿给对方好看,可不会手下留情,你——”

到这里,韩馥儿猛地噤声,偷看了韩闯一眼,见他面色并无变化,这才继续下去:“你的武魂——总之就是不行。”虽然见韩闯在岳鹤楼胜了林绛雪一招,但那时双方都没动用武魂,当不得真。

韩闯抚尔一笑,心知韩馥儿是害怕自己没有武魂不是敌手,若是旁人了这话,他定然生气,可韩馥儿语带焦急,明显是不希望他有所损伤,韩闯只觉得心头一股暖流淌过,温柔的道:

“你不相信闯哥哥的实力吗?便是没有武魂,我也能打败所有林家的坏蛋!”

韩馥儿斜着脑袋凝视着韩闯的眼,在这双眼睛里,她看到了坚定,看到的执着,看到了无法阻止的一往无前。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心想:“看来只有让爹爹来阻止闯哥哥了。”长久以来,武魂为尊的思想深埋在韩馥儿的头脑里,虽然韩闯的信誓旦旦,但韩馥儿依旧不敢相信。

一路向着韩家堡徐徐而去,沿途遇上了不上韩家的佃户,汉子们对韩馥儿露出真诚的笑容,而女人们则打趣的道:“哟,好俊的哥儿哟?不会是馥儿你的情哥哥吧!”

每当此时,韩馥儿总是杏脸飞霞,低垂着脑袋,莫不作声,不知打的什么注意;韩闯面对众人的调侃,最初还解释几句,可当他在见识了乡间妇女的口舌之利后,就放弃争辩,只是绷着脸,形如泥菩萨,任由马儿驮着向前。

护城河水流淙淙,依旧看的到河底的鱼虾,放下的木桥依然陈旧,仿佛象征着韩家几百年来在云州的赫赫荣光,但便在此时,韩家的荣光正遭受着最严酷的考验。

瞧着身边一脸无忧无虑的韩馥儿,韩闯暗暗握紧了拳头:“无论如何,你牵挂的人,就是我牵挂的人,我不会让他们受到任何一损伤,一也不!”

熟悉的韩家堡进在眼前,记忆与现实重合,叠加成越发熟悉的场景,吊桥放下,韩闯和韩馥儿牵着马儿走进了云州百年世家韩家。

“大姐归家!”

一声号子惊起了韩闯的思绪,他抬头一看,年轻的守门人一脸通红的笑意,如同见到了什么令人兴奋的事物一样。

“看来馥儿还是挺受欢迎的麻!”韩闯撇了撇嘴,忍不住调笑一句。

韩馥儿杏脸飞霞,嗔道:“哪有的事情!”一溜烟的跑在前面,留给韩闯一个灵动的背影。

“快过来,闯哥哥,我带你去见爹爹,他可想你了。”远处飘来韩馥儿清脆的声音,宛如搅动春天的风铃。

韩家堡内部的布置倒于普通大院无甚区别,假山荷塘缀于长廊曲折之间,仿佛图画一般,若隐若现。

阳光如水,从林荫的缝隙间洒下,韩馥儿和韩闯一前一后穿过这片庭院,向着议事大厅走去。

韩闯道:“我看还是等等吧,父亲正在和叔伯们商量年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