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刀翻转,锈迹斑斑的刀身映射着别样的光,擂台下,观战的人群依旧在鼓噪,嘴唇蠕动,双手疯狂的挥舞,但这一切,都已不能影响韩闯,他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隔绝了外部的声音,远离喧嚣,双目凝眸处,只剩下他的对手。

眼前的林平化作虚态,身后浮现出一柄带血的钢刀——仿佛隐藏在皮肉骨骼之下,令人不寒而栗的狞笑。

“这是饮血狂刀!天啊,这是饮血狂刀!”擂台下,有人在叫喊,就连主席台上的赵寒霄等人,也面色凝重起来。

大约十年前,东南域云州出现了一支名为邪月宗的门派,其中有一长老,司空无忌,武魂名为饮血狂刀;以血为引,以生魂为食,死在他手上的武者越多,力量也就越大。

邪月宗横行妄为,引得云州三大宗门联手将其清剿,在最后一战中,司空无忌饮血狂刀的强大让人至今记忆犹新。

“饮血九变,变变杀人,真是一场劫数。”赵寒霄喃喃呓语,“索性,他身上所聚集的死气不多,应该还处在狂刀一变的程度。”他是此处唯一经历过清剿邪月宗的人,彼时只是落霞宗的一名普通弟子。

“你打算怎么办?”林东华面无表情的问,心底正飞速盘算着,是否值得为了林平而得罪赵寒霄。

赵寒霄思绪了片刻,叹了口气,道:“让林平拜入我落霞宗吧,落霞宗定能将他引入正途。”

林东华默默了头,脸上的紧绷的表情,稍显缓和,如果林平拜入了落霞宗,一可保住他的性命,二可让林家获得强援,最符合林家的利益。

林东华刚想答应,场中的林平突然动了,冷峻的表情变得狰狞,手腕一抖,一步迈出,身体由极静瞬间变为极动,惊人的死气裹挟着厚重的刀身,向韩闯劈砍过来。

“饮血一变惊天下!”

一声怒号,便如狂风卷狼一般,在刀锋之间,形成一刀剧烈的血色漩涡;而处在风浪正中心的韩闯,须发被吹散,向后飘扬,犹如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可能舟毁人亡。

所谓剑重意,刀重势,林平这一招类似“力劈华山”的劈砍看似简单,实则深得刀法味道:气机锁定,早已经封锁了韩闯所有退路,想要活命,只有硬解此招一条路而已。

林东华看着这一刀劈出,忍不住抚须而笑,林平虽然战胜了原本的种子林东,但他终归是林家人,而且他的天赋、实力,都远在失败的林东之上,若能战胜韩闯,实则为林家扫掉了一个最重要的变数。

“结束了,韩闯完了。”林东华笑道。

“也未必。”韩栋山目光一闪。

韩闯嘴角便荡开一抹自信的微笑,武魂入微的能力,在这一刻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双瞳仿佛化作了漩涡,周遭的一切骤然变得缓慢,对手的招数、心跳,甚至呼吸时,胸口的起伏都在韩闯的掌握之中,更不用——破绽。

他闭上眼睛,此刻此时,已经不需要眼睛来辅助,毛孔的感知足以告诉他一切:龙卷风的中心,看似最强大的地方,往往是风暴的薄弱所在。

“逆!”

一声轻喝,他猛地睁开眼,眼神里精光一闪,合身向血色漩涡中心窜去;没有复杂的招式,甚至根本就没有招式,关键是速度——阴阳两种截然不同的真气凝于双手之上,成反向旋转,引动的气流形成了一道反向漩涡,最后猛力一推。

只听“轰隆”一声,血色的漩涡如血花一般绽开,卷动的气流四溢,擂台中央尘土飞扬。

观众们伸长了脖子,就连主席台上,原本稳坐的三人,也有身体前倾的趋势;此刻,谁也不知道碰撞的结果,韩闯胜还是林平胜,在尘土散尽之前,谁也不清楚。

“谁、谁胜了。”林东华颤巍巍的,此刻,他只能用如此异样的音调来掩饰自己的惊诧,谁也没想到韩闯会用这样的办法来破解饮血一变。

韩栋山没有话,只是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尘埃中央——一个人影隐隐浮现。

眼睛里精光一闪,身体后躺,韩栋山稳稳的靠在梨木靠椅上,表情舒适而轻松。

半晌,尘土散尽,人们看到了一个依旧屹立,和一个半跪在地上的人:屹立的,是韩闯,嘴角带着玩味的微笑;半跪在地上的是林平,面无表情,可钢刀支撑的颤抖身体,告诉了所有人,他已经失去了继续再战的实力。

“咳!咳!”

林平重重咳嗽了一声,一口暗红色的鲜血吐出,“我输了。”他,钢刀支撑着身体,颤巍巍的起身,平视着韩闯那张带着和煦微笑的脸,道:

“最强便是最弱,知道的人很多,真正有勇气去试的人却很少;如果稍有误差,你的手就没了。”

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抹遗憾,事实如他所,只需要一丁偏差,失败的可能就是韩闯。

韩闯摇摇头,笑道:“就像一场赌博,你总要拿出一些赌注,很幸运,我赌赢了。”他不会泄露武魂的秘密,只能将此归结于幸运。

林平冷峻的脸色终于浮现出一抹微笑,“听你是青竹宗的弟子,我会来找你的。”完,颤巍巍的走下擂台,夕阳映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直到其变成一个模糊的黑。

视线越过人群,来到了另一快擂台,林跃同样战胜了他的对手,双手还凝聚着惊人的寒气,嘴角却露出嗜血的弧线。

如同感觉到了韩闯的视线一般,他眼神扭转,目光从疯狂的嗜血,变做了**裸的挑衅,嘴唇一张一合,仿佛在着一些什么。

韩闯从唇语中读出了这句话的意思:等着我。

——他笑了笑,走下擂台。

林跃是个不错的对手,比他后上擂台,却率先结束战斗,但林家真正能给韩闯带来威胁的只有林绛雪一人,仅此一人。

主席台上,坐在中央的赵寒霄表情阴晴不定,“他到底是怎么战胜林平的?”赵寒霄轻声呓语,强大如他,也看不出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只纤细的胳膊挡在韩闯身前,他抬头一看,来人原来是林绛雪的丫鬟杏儿,嘴角的痔高高翘起,如同她趾高气昂的模样一般。

“我们姐让你去浔阳江边的凉亭一聚。”

韩闯摇了摇,拨开青葱似得手臂,自顾自的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