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青竹宗,有雾,有浓雾。

有浓雾笼罩着青竹宗的山门,依稀可见几个看门的童子,他们的脸很清秀,身体也很消瘦,穿着最低级的道服,手持道剑。

青竹宗里道士不多,青竹宗里有道士,青竹宗里用剑的道士不多,但总有几个道士用剑。

但这几个孩子却不是用剑的道士,他们也不用剑,道剑也不是剑,装饰而已。

按照神秘人的法,韩闯会用剑,仅仅停留在会的层次,距离精通还很遥远,可他却是广场里最会用剑的人。

广场里很多人,男人女人,佩剑的很多,会用的少,能被称之为剑客的,更少之又少。

韩闯领着林平和赫连墨,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所有看到他的人,都面带惊讶之色。

“他来了?”

“他怎么来了?”

“他为什么会来?”

……

他面无表情的来,面无表情的穿过,所以表情始终没有变化——面无表情。

赫连墨忍不住问道:“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惊讶?”

韩闯冷冷的回答:“因为我来了。”

赫连墨又道:“为什么你来了,他们会惊讶。”

韩闯道:“因为他们只会用眼睛看人。”

赫连墨似懂非懂的头。

和一个以打架为嗜好的人,讲诉禅机,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你根本不知道他们是否明白,就算不明白,表情也是一样——赫连墨对所有的人怒目而视。

浓雾遮蔽了阳光,温度有些低,两侧的枯枝早已掉落,地上的落叶无人清扫,虽是正午,但露珠依稀可见,在树叶上,凝出了一道白茫茫的霜,就像人的眉毛。

一个长着白眉毛的男人走了过来,面色阴沉的就像输掉了一只手的赌徒,他只有一只手,另一手上安了个钩子,反射着寒光。

他忽然唤道:“韩闯!”

这人是青竹宗外门弟子中的佼佼者,矮子中的高个子,补身大圆满中最厉害的几个,名字早已被人忘记,所有人都叫铁臂白,因为他有一只铁手,和一对白白的眉毛;他和韩闯无冤无仇,只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联合了后勤,克扣过韩闯的补身丹。

韩闯认得他,但不愿意搭理他,并没有放慢脚步,连看到都没他一眼,就从他身边走过。

“你给站住,废物!”

铁臂白显然生气了,气恼着一个废物对他视而不见,那不是,连废物都能无视他吗?

白色的眉毛高高挑起,居高临下的道:“韩闯,你这个废物也来报名参加外门大比?别丢我们青竹宗的脸了。”

青竹宗的团结,体现在团结着不丢宗门的脸,若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这些人会毫不犹豫的将老鼠屎挑出来。

韩闯来到报名前,冷冷的道:“我可是青竹宗外门弟子?”

铁臂白不知韩闯何为突然这么一句,愣了愣,答道:“当然,”

“外门的耻辱。”他补充了一句。

韩闯不以为意的头,道:“既然我是外门弟子,那报名参加外门大比有什么不对?”

罢,也不理铁臂白,径直对负责报名的弟子道:“师兄,麻烦加上三个名字。”

这名负责报名的弟子一名只是年纪大了,被淘汰的外门弟子,从未有人郑重其事的叫过他师兄,听韩闯这么一叫,倍感亲切,道:“师弟,要加哪三个名字。”

人都是这样,你对他客气,他便对你客气,你对他不客气,他也不会对你笑。

韩闯听到这语气,不禁笑了起来,道:“青竹宗韩闯、云州林平、还有江南赫连墨!”

“嘶~”

抽气的声音,

从所有听到江南赫连墨这个名号的人的口中,发出了抽气的声音,即便他们不认识赫连墨这个人,但江南赫连家,却没有人不知道。

大多数家族连一个最普通的宗门也比不上,但如果有哪个家族能和八品宗门青竹宗相比的话,那就是江南赫连家了。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

“没想到一个废物竟和赫连家的人走到了一起。”

“是啊,这就是命啊,似你我这种只知道下死功夫的人,就认识不了赫连家的人。”

“大概是赫连家的旁支吧,看样子也不是嫡系子弟。”

……

信与不信,善意与恶意,各式各样的事情凿进了韩闯的耳朵里,他依旧面无表情,甚至连眼皮也没跳动一下。

“师兄,麻烦快一。”他抽空提醒了一下正在愣神的师兄。

毛笔一挥,几个漂亮的汉字出现在名单上,

“好了。”那名师兄笑着回答。

韩闯了头,引着林平和赫连墨就要离开,却有一只手,拦在他身前。

准确来,这不能是一只手,只是一只金属铸的钩子,但它又在某种程度上,代替了手的作用,所以姑且称之为手。

“让开!”韩闯冷冷的道。

拦住他的正是铁臂白,那个曾经联合后勤人员,克扣他补身丹的家伙,他并未想到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韩闯已经今非昔比,仍然认为他是那个可以任自己欺负的普通外门弟子。

“老子要是不让又怎么样?”他瞪大了眼睛,怒视着韩闯,气势汹汹的道。